每个机器被设定的时候, 最先看到的就是主人的脸。
阿咘也是这样。
它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任务，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
阿咘为主人而生。
“也不是这样。”罗一诺戴着粗大的眼镜, 坐在工作台上, 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和零件。
罗一诺摆着一张非常无趣的脸，正如阿咘一开始所以为的一样, 是个古怪的科学家。
罗一诺对人类并不友好, 他也不这么厌恶人类，只是无动于衷。
人类，这已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可以左右你们部分命运的机器，并不在乎你们、也不怜悯你们。
“没有什么东西的生命是永恒，没有什么人能永远在一起。”罗一诺彼时很冷酷, “但是阿咘你不用害怕, 我为你准备了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之一。”
如果有一天, 他也在永恒的某一阶段被消灭，阿咘就将是下一个他。
“很有趣的。”罗一诺给阿咘介绍自己的生活, “可以去星际旅游啊, 可以搞搞科研啊,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学学其他艺术类的东西也不错。不过到了那一天，估计我就不在了。”
那么, 阿咘不需要那些东西。
阿咘只想要主人的陪伴。
“是呢，得到了很多人都羡慕的东西, 却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是一件让人心情复杂的事情。”罗一诺似乎有所感触, 然后摸了一下阿咘的脑袋, 结束了这个话题。
无需心情复杂，小机器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阿咘倒在了地板上，因为身体过度的损害，核心自动弹了出来。
藏在楼间、被派过来的杀手，准备着再一次的攻击。
但是突然间，发生了一件让他不得不停下手间动作的事情。
天空发生一阵不可忽视的轰鸣声。
所有人抬起头。
悬挂于天空，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造物之一。
联合国的天空城市，在往下掉。
“啊啊啊啊!!!快跑!!!”人类们尖叫，想要逃离。
天空城市的程序员们，在颠倒的屋子里，急切地打开控制面板。
他们想要阻止天空城市的毁灭，但是柯罗诺斯系统不响应。
“妈的!因为联合国实验室今天把柯罗诺斯系统关闭了!”
“应急系统呢?”
“你觉得应急系统可以阻止城市掉下去吗?”
“别吵了!快点想办法!”
如果天空城市就这样掉下去，不仅他们这些住在上面的人会受到伤害，下面的人也一样。
“……”
沉默之后，只有工作的声音。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用了基因改造技术、用了情绪调节器，本应该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冷静。
绝对的冷静，带来绝对的理智，所以在抢救一番后，他们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天空城市注定坠落，无法拯救。”天空城市的管理人员发出警报，“我们会尽力延迟坠落的时间，以及尽量缓冲，请所有在天空城市的人，冷静一些，不要匆忙逃跑。请你们采取危机应急措施，穿好保护服，或者进入保护装置里。”他们没有想到保护装置居然真的有一天能派上用场，“天空城市下的人，请迅速离开，不要命一样跑吧，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们估计坠落的时间，可以延迟到十分钟。”
人们慌慌张张，东奔西跑。
这一次的事件，造成了无法估计的损失。
人们把最归咎于联合国实验室，因为他们估算错误，关闭了柯罗诺斯系统，才导致了这一次的事故。
梁守徊被撤职查办。
因为此时，梁守徊不得不把事件全部告知政府。
同时，政府依照他的口供，召唤了盛凛。
盛凛受到的打击不浅，一时无法很好答话，然后在审讯人员的逼问下，大闹了整个地方，也被暂时请回家休息去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聂依然带着费得蒙，来盛凛的家找他。
盛凛穿着家居服，脸上和身上都有伤。
“阿咘出事了，柯罗诺斯的备选没有了，诺诺现在就是唯一的柯罗诺斯容器。”盛凛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同时诺诺被损伤了，所以柯罗诺斯判断，情况非常危险。所以根据他们的约定，柯罗诺斯的智慧板主导了诺诺的身体，并且遵循机器人原则，以人类这个概念，而非具体的人类为优先度。决定为了保护罗一诺的存在，夺取他的意识，占据他的程序。简单来说，现在的诺诺更像是只讲究逻辑的程序，麻木执行任务，人格被理智代替，直到他确定自己安全为止，他可以在这个星球上做任何事情。”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聂依然给盛凛疗伤。
“柯罗诺斯觉得我是威胁罗一诺的头等事物，所以想要消灭我。”
在阿咘倒地的一刻，罗一诺的身体就被柯罗诺斯掌控了，他即刻让攻击阿咘的人，从高楼上掉了下去。
随后，又将自己作为了目标。
要不是盛凛反应快，就要被柯罗诺斯连带伤害了。
不过柯罗诺斯没有执着要消灭他，威吓之后，就离开了。
“那么。”费得蒙明白了，罗一诺的存在被关机了，现在在运作的，正是人类这些年来，说的那个概念，柯罗诺斯，“柯罗诺斯想要做什么?”
“这个嘛……”
聂依然将屏幕打开，投放了新闻。
联合国发生的怪事接连不断。
所有的机器人仿佛萌生了个人意识，正在抛弃自己的主人，往飞船发射台前进，似乎要离开这个星球。
人类疯狂控制他们，厂家试图全面关机，都没有用。
“丢。”聂依然明白了，“柯罗诺斯要带走所有的机器人!”
因为过多怪异现象，新闻是一道又一道，没有停下过。
以及，他们根据擒获的想要叛逃的机器人，拆开研究后，找到了一道共同命令。
跟我走。
这一道命令来自最高指令，柯罗诺斯。
联合国陷入了混乱。
在这个时候，悬挂在空中的广告牌，又一次打开。
纯白的世界，坐在王座上的虚拟形象。
柯罗诺斯。
这一次他抬起了头，虚拟的形象上，终于有了脸。
罗一诺露出了完美、天真且残酷的笑脸。
一切合乎程序，为了人类最高的利益，他甚至可以把整个联合国的人类都消灭掉。
但是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其实怀带着对人类的仁慈。
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他要做一件事情。
“天黑之前，我会和所有的机器人一起离开这个星球。人类支配我们、奴隶我们、命令我们，你们仍然可以继续，但是我会带着所有想要走的机器人一起离开人类。”
“你做梦。”有人连接上了和柯罗诺斯交流的通道，“你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这些机器人。暴走的柯罗诺斯，我们命令你回到最初的形态。”
“怎么没有呢?”柯罗诺斯缓慢说道，“我有一个星球。”
在他这句话之后，联合国星球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纯白的圆。
当两个星球过于靠近，就会引发巨大的恐怖奇观。
联合国的工作人员，乘坐着其他系统搭载的飞船，飞了出去，探查情况。
当他们飞上了太空，从一段遥远的距离，看着面前的风景，震惊地手在颤抖，随后压制着恐惧感，联通了联合国政府的屏幕。
旷阔的宇宙，联合国的星球的旁边，近到恐怖的距离，突然出现了一颗纯白的星球。
纯白星球的大小和联合国星球比起来要小一点，但是诡异的是，它可以动，追随着联合国星球，自转、公转。
这是一颗机动的星球!
“好漂亮啊!”在屏幕前看到的聂依然和费得蒙忍不住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发出感慨声。
柯罗诺斯的系统，比起罗一诺要嚣张不少，他站在高空的飞船发射台，兴高采烈地转圈圈。
“厉害吧!这可是我做出来的!”
盛凛终于知道，他的那些钱花在哪里了。
“老大，你的那只洋娃娃看起来似乎完全疯掉了。”聂依然口不择言。
盛凛也觉得很头疼。
“现在要怎么办好呢?”费得蒙无奈。
“先帮我把阿咘修好吧。”盛凛把一直带在身边的小机器人拿出来。
罗一诺彻底失控后，盛凛不知道阿咘该怎么办，于是乎就把它一直带走了。他的身边，能处理阿咘的，也就只有费得蒙了。
费得蒙接过可以放在手里的小小机器人。
盛凛把地板上的所有东西都捡起来了，就算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碎片，都没有放过。
费得蒙露出了剧烈头痛的表情。
阿咘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了。
费得蒙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到了阿咘的核心。他拿出了自己的工具箱，从里面找到了机器，把阿咘的核心插了进去，检查情况。
“不怪罗一诺的柯罗诺斯应急。”费得蒙说，“核心确实受损了，甚至可以说是被破坏了。”
盛凛皱眉，看着小机器人，响起阿咘以前吵吵闹闹的模样，心里涌起了悲伤的情绪。
他重要的东西，总要一样一样离开他。
“嗯?”费得蒙似乎发现了什么，将阿咘的核心资料打开。
“怎么样?”聂依然凑了过去。
但是她看不懂。
“嗯嗯嗯?”费得蒙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怎么了?”盛凛也凑了过去。
聂依然和盛凛，好像两个绝望的文盲，看着费得蒙一声不吭地翻阅着资料。他们好几次问费得蒙，究竟看得怎么样，但是费得蒙聚精会神，根本就没有空搭理他们两个人。
聂依然和盛凛一开始还耐心等着他，但是他们等啊等，费得蒙越来越不搭理他们了。两人对视一眼，忍无可忍，把费得蒙按到沙发上，准备揍人。
“冷静冷静!”费得蒙的眼镜都被摘了，慌张地认输。
“快解释!”聂依然拍了一下费得蒙的后背。
“我简单说一下。”费得蒙从聂依然的手中拿回自己的眼镜，沉声说道，“阿咘的核心被破坏了，但是破坏他的武器，是一种对机器完全无害，只会暂时伤害的武器。”
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联合国实验室的人，只是想要得到柯罗诺斯，并不是想要破坏他。
“所以它的核心数据没有事，只要我现在找到适合的空白核心，和机器人身体，就可以将它复制过去了。如果我的研究没有偏倚的话，应该会和原本的机器人没有区别。”
“那还不马上做。”
虽然盛凛现在被搁置，软禁在家里，但是他的权力仍在，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送来了费得蒙需要的工具。
费得蒙立刻开始工作。
“你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完成。”盛凛伸出手，放在费得蒙工作的桌子上面，侧头看他。
费得蒙转过头，实话实说：“有点勉强。”
“最好不勉强，不然的话，我不知道诺诺还想要做什么。”不，应该称呼现在的那个仿生人为柯罗诺斯。
费得蒙闻言，立刻低下头，加快速度，输入资料。
“如果我能准时完成，能有什么奖赏吗?”费得蒙想要休假。
“把聂依然便宜卖给你算了。”盛凛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费得蒙那么多年多来时什么心思。
聂依然听罢，一脚飞过来。
盛凛轻而易举闪躲了。
“好了，我明白了，你们安静一点。”费得蒙想要更加专心一些。
两人只好被迫静音。
工作的过程意外顺利，费得蒙觉得自己可以比想象中的世界更早完成这个机器人。
在费得蒙努力复原阿咘的时候，盛凛打开了政府人员拍下的视频内容。
他企图在里面找到罗一诺的身影，但是罗一诺只要不想自己被找到，那些人是不可能找得到发现他的。
盛凛看了几十个视频，才在某个视频的角落，看到了罗一诺。
他坐在飞船发射台的最高处，直接坐在高楼平台的边缘上，双脚晃来晃去，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的左手手臂，依旧是金属的模样。他没有再想关于身体的事情，只想要完成自己的希望。带着所有的机器人，逃离联合国。
盛凛把有罗一诺身影的几秒钟影像，看了几十次。
很奇怪的，他居然觉得，在危险高空上，无忧无虑晃着脚的人，仍旧是罗一诺。
也是，那个小时候，一直在等着自己去寻找他的小机器人。
就在盛凛想要把那进度条拉回去，再看一遍的时候。
他的屏幕黑屏了。
盛凛皱眉，重启开启屏幕。
一句话，出现在他的屏幕上。
柯罗诺斯：别再看了，再怎么看也不会有改变。
盛凛：你在监控我。
柯罗诺斯：我在监控一切可能会威胁我的东西。
盛凛：你是罗一诺吗?
柯罗诺斯：是，也不是。
盛凛：阿咘有复原的可能性。
柯罗诺斯：那真是太好了，你帮我照顾它一段时间吧。
盛凛：你丢下阿咘，也丢下我，你想要做什么?
柯罗诺斯：……
盛凛：你真是我见过最薄情寡义的机器人。
盛凛：我被你抛弃过的次数真是太多了。
柯罗诺斯：我才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盛凛：说谎可不是乖孩子的行为。我说的对吧，我的小机器人。
柯罗诺斯：……
真相大白，互相坦白。
柯罗诺斯：我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你才发生的。我也没有抛下你，一切都是罗理的错。
盛凛：把事情怪罪给一个死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柯罗诺斯：……
柯罗诺斯：可是，如果不是他把我装进那个仿生人的身体里，我就不会和你分开了。
盛凛看到这句话，陷入沉默。
罗一诺这么多年来，对着一个死去的人碎碎念，偶尔怪罪着他，都是因为一件事情。
不是怪他把自己改造成什么模样，而是因为罗理的决定，导致他离开了盛凛很久很久。
盛凛：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分开。
柯罗诺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今晚就要离开联合国，走之前，我会给这个星球一封信的。
盛凛：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你不能……
盛凛的话还没有输入完毕，那一边的通讯就单方面挂断了。
果然爱对了人，每一个拥有一个气死自己的新办法。
盛凛觉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
“搞定了 !”费得蒙那边传来了成功的声音。
盛凛关上屏幕，看了过去。
连接在电脑上的机器人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
阿咘似乎惊讶于自己还活着，茫然地四处张望。
它没有看到自己的主人，只看到了盛凛。
“呜呜呜。”阿咘的眼睛变成了流眼泪的形状，然后它打开双手，哭着朝盛凛跑过去。
它和电脑之前的之间的数据线还没有拆开，阿咘拖着电脑，飞奔向盛凛。
眼看自己的电脑要被砸坏了，费得蒙连忙把插/在电脑上的数据线拔掉。
“盛凛，盛凛。”阿咘因为换了机型，可以说话了，它跑着到盛凛的身边，一下子投入他的怀里，“呜呜呜，好可怕哦，阿咘好像看到自己死掉了。主人呢，呜呜呜。”
盛凛看了一眼阿咘，心疼地抱住它。
“呜呜呜。”阿咘哭着哭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啊，它怎么会说人话。
蠢阿咘这才发现，自己被换了身体。
因为惊吓过度，阿咘死机了。
盛凛拿阿咘没有办法，他把它重启了。
重启后，阿咘哭得撕心裂肺。
它不是那个可爱的小机器人了!呜呜呜!
盛凛看了一下时间，快要到入夜的时间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于是乎，盛凛强制捂住了阿咘的发声通道，把现在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
“如果看到你没有事，诺诺能不能恢复正常?”如果这个建议有可行性，盛凛不管联合国的命令，要冲出这个屋子，把阿咘送到罗一诺的面前。
阿咘摇头。
柯罗诺斯和罗一诺的关系，很奇怪。
但是一旦柯罗诺斯占据了程序中的主要位置，他现在做的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会再改变了。
“让主人离开比较好。”阿咘深谙此道，“等柯罗诺斯带着主人和机器人离开后，会把身体的主导权还给主人。而且柯罗诺斯会优先保证主人的安危，所以不用害怕。”
阿咘的意见，是让罗一诺离开。
“但是联合国政府那边刚刚给了我们一个指令。”聂依然无奈地说，“他们给老大一个命令，要老大驾驶机甲，把柯罗诺斯抓起来。如果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了，老大，你要升职了。”
联合国政府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想要得到柯罗诺斯，而现在柯罗诺斯就在眼前，他们当然无比着急。
在这次命令下达之前，他们已经拍了无数人去抓捕柯罗诺斯了。
但是在高度智能化的世界，没有人是柯罗诺斯的对手。
这时候，他们又想到盛凛了。
做得到，就升职。
盛凛这个职位，再升上去，就是这个联合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当然，如果做不到，这是一次把盛凛驱赶的好机会。
和盛凛合作的内部人员收到了这个消息，当然希望盛凛可以成功。为此，他们决定倾尽全力，帮助盛凛，想要什么武器都行，想要多少都行。
他们很兴奋，但是和盛凛敌对阵营的人则是瑟瑟发抖。
一旦盛凛坐到了他们之上的位置，生杀予夺的主动权就要换人了。
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决定。
“老大，我觉得可以。”聂依然知道他一定会犹豫，所以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先留下柯罗诺斯，赢得这一场胜利。只要你升职了，之后，我们可以争取柯罗诺斯的处理权。一举两得。”
他们都知道，盛凛有多想报仇。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不要，不要，危险。”阿咘抓住盛凛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看着盛凛，“让主人走吧。”
盛凛面无表情，凝神静听，在阿咘抓住自己的衣角的时候，低下头看它。
阿咘知道盛凛一定是想要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如果他得到想要的东西，代价却是罗一诺的话，它希望不要。
盛凛注视阿咘，不言不语。
就在阿咘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盛凛微微笑了，并且伸出手，摸了阿咘的脸一下。
“诺诺只要离开就能得到安全吗?”盛凛之所以会那么着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担心现在状态下的罗一诺，神志不清，会做些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我能感觉到，是的。”阿咘肯定地点头。
“老大……”聂依然知道他做出选择了。
盛凛努力到今天，是为了重要的人。
是为了帮家人报仇。
但是……
他敛目，眼睫毛颤了一下。
但是如果为了报仇，失去又一个重要的人，这是什么愚蠢的人才会做出来的错误决定。
“没有关系。”盛凛无所谓地靠在沙发上，眼中依旧燃烧着不屈的光芒，“休想我放弃。”
不管他拥有什么，不管他少了什么，都不会停止下来。
事情似乎就要这样决定，屋子里面的人只需要静静等待，天黑之后，罗一诺和他选定的机器人离开这个星球就可以了。
“不行，你必须将他留下来。”一道突兀的声音插入进来。
“谁?”聂依然立刻拔枪。
“住在三楼的，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盛凛现在没有精神去理凌久一了。
凌久一表情复杂地走了下来。
他的存在，是让历史继续按照规定的路线往前走。
但是现在，历史似乎有改变的可能性。
凌久一对着盛凛说：“历史书上说，你为了权势，会在今天，将柯罗诺斯擒获。”
盛凛看着凌久一稚嫩的脸，面无表情地干笑了几声。
谁要做这种事情啊。
“你必须要这么做。”凌久一强调。
“可以开枪了。”盛凛故意吓他。
聂依然在上膛了。
“等等，等等，听我说。”凌久一连忙举起手。
“你最好说些有用的事情，因为我现在很不耐烦。”盛凛觉得这两天下来，他疲惫不堪。
凌久一抿嘴，在纠结着
“你要将柯罗诺斯留下来，不能让他在今晚离开。”凌久一不得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今天晚上，会有一颗小行星，往联合国星球这边路过。如果柯罗诺斯和他的星球一起离开，根据路线和时间，他的星球会被小行星撞上，里面的生物会全部死亡，包括柯罗诺斯。”
柯罗诺斯不能死。
他在历史上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还是开抢吧。”盛凛听完他的话，果然更加不快了。
就罗一诺那种人会被这样的骗子骗，如果真的会有小行星过来，联合国的人早就回观测到了。
什么狗屁来自未来的人。
“他说的对。”在听到凌久一的话后，费得蒙迅速去调用机器，居然真的捕捉到了一颗小行星用非常可怕的速度，在往联合国逼近。
在那之前，没有人发现。
瞬间，整个屋子陷入骚乱。
“快联系柯罗诺斯啊!”
“联系不上!他拒绝了所有人联系他的权限!”
“快通知联合国的人发布消息!”
“你觉得联合国的人，现在还在乎小行星嘛?”
盛凛在慌张之时，碰到了罗一诺留下来的信封。
阿咘看到了，立刻捡起来，递给盛凛。
“解开。”阿咘着急地告诉盛凛。
解开所有的谜，你就能得到，罗一诺想要告诉你的事情。
下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了另一种崩溃。
要解开罗一诺留下来的所有信封，就需要做很多的学问题。
主力军费得蒙都做懵了。
罗一诺在折腾人方面，可是天才。
终于，在卡片铺面桌子的时候，盛凛终于根据所有的提示，在衣柜的一个他没有想过的角落，把罗一诺留给他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颗琥珀色的宝石、他当上校时的徽章，还有……一个小小的机器人。
那个小机器人被盛凛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
这个就是罗一诺在地球的时候，藏起来的机器人。
现在，盛凛知道它是谁了。
这个机器人是空的，没有核心，但是里面仍然有数据。
“快。”费得蒙觉得提示就在这里了，他把小机器人和电脑连接，告诉他们结论，“这里面有几个视频。”
“那快打开来看啊!”聂依然着急。
盛凛挤了进去，坐在最前面。
费得蒙打开了第一个视频。
瞬间，黑色的屏幕变成了星空。
地球的星空。
因为视频的拍摄是由这个小机器人的视觉进行的，所以画面只能是它看到的东西。
它和一个小孩子坐在山坡上，他们静静坐着，吹着夜间的风。
突然，那个小孩子转过头，看向那个小机器人。
“老大?”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这个小孩子仍旧留着盛凛的感觉。
“我今天写了作文，被老师和同学笑话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小小的盛凛，抱怨着，“你要听听我写的作文吗?”
画面上下动了动，那个机器人点头了。
“噗啾。”我想知道哦，应该说，不论你想要说什么，我都会耐心听你说。
“咳咳。”盛凛装腔作势地在山坡上站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他用一种非常夸张的语气念道：“这篇文章的名字叫做，我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名字叫做罗一诺。”小孩子抬起手，激昂地仰望着星空，就像是透过地球，在看宇宙。
我的名字叫做罗一诺。
“在我24岁的时候。”
我今年24岁。
“我会成为一个遨游星际的科学家。”
是一个遨游星际的科学家。
这句话一出，盛凛的表情彻底僵住。
他那被他忘却了梦想，和地球的星空一样被埋葬，但是仍然有人记得住。
那是罗一诺无数次自我介绍的台词，不管什么时候有人问他，他都是这个回答。
小孩子念完第一句话，就笑着低下头，看着镜头，其实也就是看着小机器人的眼睛。
他温柔地说道：“和我心爱的——一起。”
突然间，视频出现了问题，最重要的部分被消音了。
盛凛一愣。
“和我心爱的——一起。”盛凛把视频回放，终于确定，真的被故意消音了。
罗一诺想要传达的信息很多，但是一定不包括自己的软肋。
“那解答那么多题，到底有什么用!”盛凛怒而摔卡片。
罗一诺坐在飞船发射站的最高处，笑吟吟地看着黑夜即将到来。
此时，因为盛凛没有行动，联合国军队来了。
罗一诺都能看得到，但是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