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靠坐在水底, 水面刚刚没过下巴。

  没想到刚下来时水还是凉的,这会儿水温却开始缓慢地升高,但不会很热, 顶多是温的状态。

  不过这样让他觉得自己是起锅烧水待煮的鱼。

  随即听到哗哗的水声......哦,旁边还有一条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大鱼。

  傅阎起身时带起一大片水花,有几滴溅到了谢槐的脸上。

  余光瞥见他正朝向自己这边, 谢槐悄然滑了下去一点,水面完全没过嘴唇,因着注意力全在旁边逐渐靠近的身影上,一不小心呼吸的时候被水呛到了。

  谢槐咳得厉害, 眼睫上挂着一串水珠,一时都分不清那是不是他咳出来的眼泪,唯独视线是模糊的。

  傅阎此时已经过来了他的面前,看他被呛成这样,又心疼又想笑,抬着他下巴露出水面, 替他抹掉水珠,视线这才清楚了一点。

  “自损八百。”傅阎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谢槐却一下子听懂了, 耳根一热, 又想把自己闷下去,但一想到自己刚刚被呛成那样,才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

  “手。”

  谢槐愣了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掌心相对,傅阎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握紧, “这样效果更好。”

  “......”谢槐直觉自己被忽悠了, 却找不出反驳的点, 手指犹豫地顿了顿,最终也握住了对方。

  他的手比对方纤瘦了一大圈,看上去两手像是完全被他握在手心里。

  傅阎嘴角微扬,带着他一同别上了眼睛。

  紧跟着,一种很舒适的感觉从掌心顺着胳膊传到体内,带着点温热,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点驱逐,原本舒适的温热感有所削弱,逐渐变成有一把冰冷的刀正在一点点刮着他的肉。

  力度由轻及重,酥麻和痛交织,谢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竭力忍受着,额头出了汗,手臂开始颤抖。

  他想收回手,但整个人像是无形中被控制了,使不上任何力气,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脱力,像是一口气背着一大筐的柴火绕山头跑十圈。

  逐渐的,那股温热感又开始缓慢上升,最终和体内的痛苦达到互相制衡的状态,以致他不会承受不住。

  谢槐不知道自己被上了多少次刑,直到与他交握的手忽然抽离,连同他的最后一丝力气和意识都被抽走了。

  傅阎伸手及时接住他,随后将人横抱在怀里,护成这样,说一句视若珍宝都不为过。

  对方无意识靠着他沉沉睡去,完全没了清醒时的警惕与防备,整个人都软得不可思议。

  傅阎抱着他离开了冷泉,朝着殿内走去,穿过中间的殿门,再往前就是他的住所擎苍殿。

  殿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为首的许赦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即使已经见识过他们尊主对那个、人有多么特殊,此刻见着他很熟稔把人抱在怀里,还是有片刻的惊讶。

  两人衣服都湿了,其中一个已经昏睡过去,这是折腾了多久......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承受他们尊主的威猛。

  许赦默默在心里替谢槐捏了把汗。

  傅阎走近后,许赦揖道:“尊主。”

  “何事。”

  再开口时,许赦明显有些犹豫,“老尊主......来了,正在前殿等候,属下特来禀报您。”

  傅阎脸色一暗,眉眼间闪过不耐烦,说:“让他等着,你先去准备点吃的来,清淡的。”

  “是。”

  果真,他猜得没错,这位就是准尊主夫人了吧?

  然而身为属下,他还是非常合格的,一点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没表现出来,面色如常,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带着手下离开了殿前。

  昏睡中的谢槐察觉到那股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忽然变弱了,舒服的怀抱变成冷硬的床板,他下意识尽量朝对方离开的方向靠近。

  傅阎微挑了下眉,坐到了床边,任由他抓着自己宽大的衣袖,显然对于他的主动依赖很是受用。

  “睡着了不想我离开,清醒的时候又对我诸多防备,我到底该相信哪个?不过我觉得你大概更偏向前者,不是吗?”

  “......”

  回应他的是谢槐抓着他衣袍的手又紧了紧。

  傅阎俯下身,距离他唇边仅剩半指宽的距离,“你不说,我就当你承认了。”

  谢槐打死没想到自己睡着的时候被大魔头坑了一把。

  温热的呼吸洒到他脸上,有点痒,谢槐略微皱了皱眉,尽力将脸向一边偏去,却无意间擦到了一片温热。

  不光是傅阎,就连此刻没有意识的谢槐都顿了一下,随后眉头舒展,不再乱动。

  “就当你是在装睡好了。”指腹摩挲几下苍白的耳垂,再松开时,那里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血色。

  同样的,柔软如绒毛一蹭而过,着实让人意犹未尽,傅阎勉强收回一丝理智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触到谢槐的嘴角了。

  “尊主,属......!”来人是许赦的一个手下,此手下完全没有他面对此种情况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看到这一幕,直接呆滞在原地,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忘了。

  中途被打断,傅阎阴着脸,起身正好将身后床上的身影挡住,“说。”

  声音毫无温度可言,甚至冷得让人打颤,这位手下后知后觉自己可能闯祸了,一边冒汗一边说:“老老老......老尊主说、说您再不出现,他他他他......他就要不请自来到后殿这、这里......”

  “......”傅阎除了神色一成不变的冷,也没什么其他的变化,“知道了,下去吧。”

  手下不敢再耽搁,几乎连滚带爬地走了。

  傅阎临走前替谢槐盖好了锦被,随后又在殿内设了结界,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前一秒还躺在床上昏睡的谢槐睁开了眼睛,没有刚刚醒来时的茫然,显然是恢复意识已经好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