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交错的疤痕。
姜念似乎想起了什么，楚寒洲从不裸露上半身，任何时刻都是一身衣服紧紧包裹到最后一颗纽扣。
手臂只露腕部以下。
“所以那天在浴室，我看到的不是错觉？”
“什么浴室？”楚寒洲顿住，眼眸里逐渐有晦暗闪过。
“就是这个浴室，磨砂玻璃的，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姜念忽然闭嘴，这不是承认自己偷看楚寒洲洗澡了吗。
楚寒洲的表情也写的是这样。
姜念老脸一红，“别转移话题，那些疤痕是什么？”
姜念想要拉开楚寒洲的衣服，可楚寒洲却避开了他，声音沙哑：“你看错了，没有疤。”
姜念皱了皱眉，“没有？”
见楚寒洲态度坚定，姜念也开始怀疑了，“说起来……那可能是我的记忆出错了。”
楚寒洲指尖一颤，“什么记忆？”
姜念顿了顿，笑了笑，“没什么，算了，迟早要跟你说的。”
姜念抿抿唇，“我高三情人节那天，被校外的混混下过药带出了学校，醒来之后……就被扔到了路边。”
姜念撇开眼睛，“抱歉，我可能脏了，那晚记忆很混乱，我也不知道……”
有多少人，做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忽然哽住，其实有没有，他也许是有点记忆的，毕竟身上那么多痕迹，醒来时照片还满天飞。
只是那处到底有没有被侵犯他不清楚，当时的他精神和身体受到了双重打击，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
“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班主任夏老师。她发现我没来晚自习，一路赶过来却差点被那群混混一起拉进了房间，后来我也不知道夏老师怎么离开的，夏老师后面便辞了职，听说是受了刺激。”
姜念虽然在笑，但笑的很苍白。
这件事，姜念思考了很久，他觉得还是要告诉楚寒洲。
楚寒洲有权利知道。
“你很恨那晚的人……”
姜念没发现楚寒洲的声音有片刻沙哑，握了握拳头，低头眼底闪过郁气：“对，我不知道具体有谁，但我知道其中有一个压在我身上，他的皮肤摸起来很奇怪，具体无法形容。”
“只可惜我找遍了所有熟悉的人都没找到，但是刚才摸到你的那一刻……”姜念顿了顿，“我记错了。”
姜念说完，对楚寒洲扬起一个笑，但没成功，试了一下，唇角会不由自主地压下，姜念只能放弃了。
没人能自揭伤疤后说一两句我都看淡了的屁话然后就万事安好。
姜念不想装了。
可他却被捞了起来。
“你没必要说抱歉，”楚寒洲在姜念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他藏起眼底的异样，语气幽深：“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
姜念愣住，听着楚寒洲的话，眼底一点一点泛起了红。
“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错，说我平常钓了那么多人活该，或许真的是活该吧。”姜念闭了闭眼睛。
“没有。”
姜念眨眨眼睛，“啊？”
“学校里围着你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其实背地里都在讨论要怎么把你弄到床上去。”
姜念顿住，笑了笑：“这还不是因为我钓鱼吗？”
“你的脸，就足以吸引所有人，你不钓，他们也会凑近你，而且……”
“你真的在钓鱼吗？”楚寒洲忽然捏住姜念的下巴，“我问你，在情人节那件事发生之前，你觉得自己在钓鱼吗？”
姜念顿了顿，陷入了沉默。
“没有……是吧。”楚寒洲一字一句道：“钓鱼的人可不会和校董之子一起夜游游艇时拿出两套卷子说明天模拟考，你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姜念：“……”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么呆。
“钓鱼的人也不会在班上刺头请你去酒吧时拿出英语词典：这首英文歌知道怎么翻译吗？”
楚寒洲顿了顿，“而且周朗最后还真的上211了，英专生。”
姜念：“！我靠，周朗那小子上211？”
“当初这小子死活不肯学习，天天想着翻墙出去上网，还撺掇我一起！没想到。”
见姜念一下子陷在了周朗的回忆里，楚寒洲表情忽然有点不悦，“周朗不是要撺掇你一起去上网，他是想带你去酒店，但你是真想把他拉回学习上。”
楚寒洲强势捏回姜念的脸，清冷冷的目光似乎要直透姜念的眼底，审视他的心脏，“姜念，你知道吗，你当时虽然每天都在笑，但眼底深处很累，明明是个很冷清的性格，却一直试图让自己变得友好和热情，善于交际。”
姜念指尖忽然顿住。
其实……楚寒洲低声道：“你看起来更像是在讨好每个人，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在意别人的评价和目光？”
姜念忽然沉默。
楚寒洲以为自己说的太过了，身为旁观者，他看得要比姜念清楚的多。
楚寒洲想要伸出手揉揉姜念的脑袋，“你很好，只是那件事产生的谣言，让你自己也不想救自己，而是承认了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原本是受害者，却因为谣言而陷入自责，楚寒洲心底酸涩之余，又有些异样。
姜念：“所以那些人根本不是我钓来的？”
楚寒洲不明白姜念为什么在意的是这个，他压好情绪，准备让姜念彻底走出这个困局：“他们背地里有小群，说你是书呆子，他们花了很多力气想把你拐到床上，结果你满脑子都是带他们一起读书。”
“这不怪你，你上的那个贵族学校，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接触的东西比较多，比较早熟，玩的花。”
姜念：“……”他的精神和身体受到了双重打击，原来不是钓技退步了，是他从来就没钓到过。
而且他开局的遇到的就是一群海王八绿水鬼。
“那你到底怎么被我钓到的。”姜念闷闷道：“还喜欢了我五年，我总有一点点钓技吧，你能跟我说说，我是怎么从一堆海王八里钓上你这只纯情小狗的吗？”
姜念垂死挣扎。
虽然他不想承认都是纯情小狗了，那不是随便钓？
却没想楚寒洲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不开心，气压也变低。
姜念直觉不对，“大人，有什么问题？”
对上姜念一脸的‘此事有蹊跷’表情，楚寒洲转过了头，“没什么。”
姜念好奇了，“说说嘛。”
“已经凌晨一点了。”楚寒洲箍住姜念，“睡觉。”
姜念动了动，但楚寒洲给他一顿剖析后，姜念还真有几分释然，他轻轻抱住楚寒洲，感觉楚寒洲身体一颤，也伸出手圈紧他后。
姜念露出了满意的笑。
但没过一会儿，姜念就忍不住抬头，脑袋顶着楚寒洲的下巴：“我在你眼里真的这么好吗？”
就这么喜欢他，说实话，姜念没有楚寒洲的记忆还是有点遗憾的，奇怪，他到底什么时候钓，不是，帮过楚寒洲？
他不记得那群人里有楚寒洲。
楚寒洲嗯了一声。
姜念：“不会是有百米滤镜吧？我真的没有这么好。”
楚寒洲自己都知道他当初在装了。
“什么是滤镜？”楚寒洲语气迟疑。
“就是我身上的不好缺点，你都看不见。”
楚寒洲顿了顿，捏住姜念的下巴抬高他的脸，自己也垂头亲吻了一下姜念的唇瓣，“我不太懂，但在我眼里，你闪闪发光。”
他说的真诚又认真。
楚寒洲对于姜念的每一个回答都是十分认真思索后的回答，虽然直板，但姜念甜滋滋。
直球小狗谁不爱？
姜念心满意足入睡，可睡了一会儿又从梦里醒了。
真的有人喜欢他？
姜念下意识想蹭蹭楚寒洲，再问一遍，可没想到身边空荡荡。
姜念微愣，“楚寒洲？”
他小声唤了一句，却发现厕所里传来喘息声。
而且那喘息声，不太对劲，姜念蹙了蹙眉，下意识地走到厕所边：“楚寒洲。”
浴室里的喘息声一顿，半晌，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好好盯着楚嘉许，一举一动都告诉我。”
听起来似乎在跟人打电话，吩咐什么，姜念了然，他差点忘记楚嘉许似乎在搞小动作。
姜念揉了揉眼睛，趴在玻璃上：“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寒洲顿了顿，“不用担心，睡一觉就解决了。”
姜念点点头，“那你快点回来。”
“好。”
楚寒洲拿着根本就没解锁的手机，缓缓抬头看向玻璃，发现上面的人影消失后，额头的冷汗才慢慢话落，他恶狠狠地看向自己的身体。
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姜念趴在床上，发现床上有一件楚寒洲的衣服后，忍不住拿了过来抱住嗅嗅。
上面满满都是楚寒洲的气息。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只是闻到对方的气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愉悦。
姜念甚至想打个滚，等他发现之前，已经忍不住蹭蹭外套了。
好喜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楚寒洲的。
也许是每一次关怀，也许是他永远的从容不迫。
明明年纪比他小，却有着比他强悍的体格和成熟。
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姜念耳尖有点微红，把外套放了下来，可一个东西却忽然掉在了床上。
姜念伸手捡了起来，却发现是一个小瓶子，上面是一些外文。
看起来像是药瓶。
姜念转动了一下瓶身。
“莫吉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