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雨的缘故，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模糊。
也仿佛和这闷雷融为一体，劈进了姜念的心脏。
姜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很害怕医院，就是这里，给他下了命运到头的通知书，告诉他时日不多了。
姜念以前和很多人一样，经常把‘死了算了’‘想死，没意思’挂在嘴边，但真正要死了，他无法接受。
“姜先生，您在听吗？您那份诊疗单……”
姜念眸子微颤，立刻把电话挂断，对上楚寒洲的目光，他扯出个笑容，“上次胃病去的医院，没什么。”
“胃病也叫没什么？”楚寒洲脸色冷凝，“为什么挂断，把电话给我。”
“不用，就是一些惯例的电话回诊。”姜念移开目光，“而且从小到大，因为胃病我去过几十家医院，我比医生还懂自己的身体。”
楚寒洲听到他这不负责任的话，气极反笑：“那我是不是还要给哥哥颁个奖？”
电话再度响起来，姜念不着痕迹地挂断，并且加入了黑名单。
楚寒洲不说话，俊美的脸阴沉沉地隐匿在黑暗里，“姜念——”
姜念立刻仰头堵住了他的唇瓣，“楚寒洲，你亲亲我。”
姜念一直试图忘记绝症的事情，好像这样就能和楚寒洲天长地久，可这通电话击破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
姜念遍体生凉，只知道拥紧怀里的人。
直播间瞬间刷爆。
【喵喵喵？这两个怎么回事？】
【亲上了？姜念偷家。】
【可惜他们又关掉了麦克风，不然就能听到说了什么了】
楚寒洲偏头避开他的唇瓣，“别转移注意——”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姜念攥着他胸口衣服的指尖在发抖，微粉的指尖都泛起了白。
楚寒洲眸子发暗，咽下了到嘴的话，轻轻碰着姜念，姜念的唇瓣也抖的很厉害。
楚寒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姜念突然变得如此恐惧，可还是给予姜念想要的东西。
沉稳而温柔的回吻姜念，他一手托着姜念的屁股让姜念夹好自己的腰，然后伸出手揉揉姜念的脑袋。
姜念和楚寒洲面贴面，那股可怕的，自己要死的恐惧才慢慢消失。
楚寒洲还在亲他，亲唇瓣，亲眉心。
他们早就落后了于颜等人许多，按理来说，在这种诡谲的氛围下，离群是十分恐怖的事情，但莫名其妙的，楚寒洲在，就什么都不怕。
“没事，这鬼屋太恐怖了。”
姜念有那么一瞬间想告诉楚寒洲发生了什么，但是觉得没必要，楚寒洲不知道才好，至少这段时间，他们是快乐的。
楚寒洲：“还好吧，之前楚寒霜带着她八岁的侄女来玩的时候，她侄女嫌弃这里的道具太假。”
八岁小孩都比不过的·姜念：“……这快乐不要也罢。”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楚寒洲，“放开我。”
楚寒洲一时不察，让姜念跳了下去，他立刻握住姜念的手腕，轻声哄：“哥为什么这么怕鬼。”
他记得高中的姜念也在教室看过鬼片，但没有那么怕。
姜念也没掩藏，反正楚寒洲查得到，“之前被导演骗去青春校园剧，其实是拍恐怖片，他说为了让我有真实反应，把我一个人引到剧组之后就关了我两个晚上，和其他工作人员制造灵异事件吓我。”
楚寒洲眸子微缩，姜念演过的剧和电影其实他都有看，那部小成本的恐怖录像也看过。
这里姜念饰演的是一个大学生，第一天上学，就发现了宿舍的不对劲，总感觉人在窥探他，最后发现到处都是摄像头，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体重骤然增加，脖子经常不舒服，去医院检查也发现不了什么。
结果有一天，无意拿摄像机拍照后，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趴着一个女鬼。
很烂套的剧情，但拿了一个奖，原因就是姜念的演技太过真实，可谁也没想到，这是导演关了姜念两晚换来的演技。
所以姜念留下了心理阴影。
楚寒洲心疼地圈紧了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熟啊。”姜念当时得罪了许明凯，还被雪藏，那导演敢骗他，关他，也是有许明凯的允许。
不然怎么可能把姜念一个人蒙在鼓里。
楚寒洲喉咙发紧，如果他没有那些阴暗的想法，根本不会让姜念受这些苦。
那时的姜念有多无助……
姜念：“这我能忍？我直接套张晨光麻袋把他打了一顿。”
楚寒洲：“……”
姜念：“骗你的，我哪儿敢啊，我是三好公民。”
楚寒洲眼底又染上心疼：这些肯定是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姜念：“我就是弄了份张晨光没有生育能力的证明，然后又找了几个人在他耳边说你儿子不像你，又开了小号跟张晨光老婆说张晨光给她买了大额保险，而且最近总在阳台徘徊，他们俩现在还在打官司掐的死去活来捏。”
楚寒洲：“……”社会新闻算是被姜念玩透了。
姜念想起什么，认真道：“自作自受，老婆小三上位逼疯了和张晨光同甘共苦的原配。”
姜念不想让楚寒洲觉得他黑白不分。
可是楚寒洲看姜念的笑容，怎么看都怎么阴森。
“还要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好像还有许明凯的情人和他的私生子吧。”
楚寒洲停顿了一下，想起了姜念那场直播，听说现在许明凯和张丽娜貌合神离，张丽娜开始针对许明凯，还找出了那个情人，就是许明凯旗下的艺人，长相中规中矩，平常也走佛系人设，所以谁也没想到会是她。
“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也和你有关系……？”
“也不算吧，”姜念满不在乎，“我就是撺掇许明凯自己养一个私生子，还给他牵了线。”
许明凯一直以来都被张丽娜压制，没有点反骨那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背地里想要玩姜念。
“所以那个情人……”
“哦，他情人啊，一起拍戏的时候，故意在我的奶茶里扔蚯蚓。”
私生子是定时炸弹，只要一爆出来，他们就等着承受张丽娜的怒火。
简直一箭双雕。
楚寒洲：“……”如果不是姜念说了，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些居然是一个人开小号弄出来的。
姜念到底有多少小号？哦对了，还要算上给他发骚扰信息的。
所以于颜就是在姜念选秀时污蔑他的人。
他忽然想到了让姜念被全网黑的李澜星，这两个都凑一起参加恋综，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于颜，郑嘉楠，明赫，李澜星他们？”
姜念无所谓地耸耸肩，“事先声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
“我懂，又是小号对吧？”楚寒洲叹了口气。
“等着看好戏就行。”
郑嘉楠看于颜的神情一直都有些恍惚，伸手拍了拍他，低声安慰：“你别想太多了，姜念这个人，就是这样，之前在东大的时候，就招人讨厌。”
于颜勉强扯了扯唇角，“东大？你们认识？”
“我刚才才想起来。”郑嘉楠又挠了挠头，“我也是毕业东大，饭桌上看姜念很眼熟，后面才想起来姜念和我是同级生，整天阴郁孤僻，看着不爽，我就揍了他一顿。”
于颜愣愣抬头，就是因为不爽，就揍了一顿？而看郑嘉楠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愧疚，只有得意。
于颜不着痕迹退了几步。
明赫却忽然开口，“所以你们都认识姜念？”
“难道你也认识吗？”郑嘉楠愣住。
明赫眯了眯眸子，半晌笑了一声，“我不认识”
“哦，”郑嘉楠没什么心眼：“我就说怎么可能大家都认识姜念。”
“不过……”明赫话音一转，“不过李澜星好像也认识吧？我记得他和姜念一起拍过戏。”
“这又能说明什么？”郑嘉楠还是有些不懂。
不过明赫没说什么，只是淡声道：“没事了，先找楼梯。”
可所有的楼梯都被锁了。
对讲机被扔到了外面，他们只能拿手机给郑江秋打电话，“郑导！”
郑嘉楠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现在于颜被吓成这样，他语气也有些难听：“郑导，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小颜他真的需要休息。”
郑江秋真的有苦说不出，只能安抚，“道具出了问题，我已经叫了人来开。”
明赫忽然道：“这是不是钥匙？”
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走廊外，一根绳子吊着一枚钥匙，在暴风雨的摧残下摇摇晃晃。
郑嘉楠直接大步上去，打算把钥匙拿走。
走廊上有着为了防止精神病人跳楼的全封闭竖栏，郑嘉楠跳上去，抓着护栏，另一只手去抓钥匙。
可没想到钥匙猛然消失，他抓住了一只手臂。
一只白影猛然倒吊下来，惨白的唇瓣向两边扬起，阴森森看着他们。
饶是猜测是NPC，郑嘉楠也被吓了一跳。
连忙甩开手往后退。
在他们的注视下，女鬼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两只手抓住栏杆，下半身从脑袋和栏杆中间折过来慢慢踩在护栏沿边，然后抓住不锈钢护栏，横向飞快地朝郑嘉楠移动。
想象一下，暴雨夜，一个浑身湿透披头散发的女人四肢并用抓住护栏横向飞快移动。
直播间更是尖叫起来：【好刺激！！】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帅，他正在被一个小卡拉蜜追杀。】
【这是柔术吧！她刚才那个姿势，完全把身体折叠起来了。】
【郑导你是懂女鬼的！】
而女鬼抓住钥匙，缓缓伸进不锈钢栏杆里，晃了晃，鲜红的唇角慢慢上扬。
郑嘉楠眸子睁大：“意思让我们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