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秦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怪叫了一声,气哼哼的瞪着猴子千仞:“你让我们帮你灭虫,狗头雕从此为你所用,让你重见天日不说,你的功力更会大进!”说着,好像把自己给说乱套了似的,晃晃了脑袋:“我不是怕你跑出封印,老子是气你为何骗我,现在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老子看你怎么收场!”

  猴子被秦锥骂的愕住了,眨巴着眼睛愣了一会,才纳闷的问:“老子什么时候骗你了?”千仞是不肯吃亏的猴子,一定要‘老子’回来。

  秦锥忿忿的一挥唐刀:“你不久前说过,捉尸体里的虫子和你的功力没点屁关系!实则虫子一尽,你的功力便尽数复原!”

  千仞闻言豁然,扬起小小的脑袋放声大笑:“我又何曾骗你!鸟身只是肉甲,如果鸟身不能复原,对于外物我的确无能为力,五行之力再怎么浩瀚也使不出来,不过你们现在可不是外物,和我一样在大鸟肚子里,真要动手,你们要对付的也是鸟肚子里的猴子,不是外面的大鸟。”

  秦锥愣了下:“你还是说,大鸟和你没关系?”

  猴子急得狠狠蹦了两下:“哪里来的蠢材笨蛋,对付鸟身之外的东西,我浑身的力量都只能靠着大鸟那副身体才能使出来,对付鸟身之内的东西,猴子自己就可以!”

  秦锥乐了:“你别总鸟啊鸟的,听着跟骂人似的。”

  猴子气的眼睛都红了,其他几个人都被秦锥这句四六不通的二百五话给逗乐了。

  猴子的身世,与九头蛇没有丝毫的相关,于顾小军、温乐阳来说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镇子上最近的变化,天下九头蛇的信徒为何齐聚此处,镇民带着信徒们去了哪,又为什么单单把他们‘九归’一脉留在原地,把他们留在这里坛城封印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顾小军的额头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夹着二十个问号,正眼巴巴的盼着猴子能给出解释,赶紧踏上了一步直接把先前的事情揭过,进入下一话题:“猴…千仞,小镇上最近出了什么事?”

  而温乐阳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仿佛有些恐惧,又有些忐忑不安,几次想开口说话,后来又都忍住了。

  当初双方的约定就是他回答问题,然后这群人负责除虫,猴子是个很有商业道德的生意人,哈哈笑着回答:“镇子上的居民,都是当初追随高原修士追杀金猴子的人,你们也都知道,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不过他们应该在生前与那个修士达成过什么协议,自愿遁出轮回,那个修士施法,让他们的肉身不死不蠹,就这么天长地久的守在镇子上,防止外人破坏坛城封印,不过,那位高原修士,虽然神通广大,但还是漏算了一样 !”

  顾小军立刻全神关注的追问:“哪一样?”

  猴子千仞斜忒了他一眼:“你这表情太做作!”跟着也不理会老顾脸红讪笑,继续向下说:“这里纠结着五行中的水、火、金、木,唯独缺了一行,嘿嘿,百八十年的还无所谓,但是千万年下来,这里实际上已经变成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锥就抢着说:“五行少土,天残地缺,漏尽天下戾气!”

  天地五行自有平衡,相生相克循环往复,但是小小的徙尔镇子上,日日夜夜被四种至纯的五行之力蒸着,唯独缺了最厚重的土行,这在修炼五行之力的修士中,有个说法,就叫做天残地缺之势。

  猴子千仞哈哈一笑,用力的点头:“不错!久而久之这个镇子已经变成了天残地缺之势,高原上的戾气,都会漏到这里来!不过圣湖近在咫尺,又有无数高僧沿湖转经,将其中大部分戾气都消解了……”

  顾小军一跺脚:“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

  猴子丝毫不以为意,仰头哈哈一笑:“老子不知道多少年没说过话了,不给你们说得详详细细,对不起我自己!”

  小镇的地势险恶,吸敛戾气,就算圣湖化解了大半,但是积年累月之下,也慢慢的侵蚀了镇子上的‘人’。

  让炯大师的眉毛一跳,眼神明显变得淬厉了起来,低声给温乐阳等人解释:“镇子上的人,之所以能够遁出轮回、置身三界六道之外,是因为他们生前心地至纯至善,但是如果被戾气日夜侵蚀,性子也会变,而且最重要的是……”

  猴子笑呵呵地接过了让炯喇嘛的话:“重要的是,戾气侵蚀之下,这些活死人就再也守不住死时的宁静与纯洁,更守不住死前的心愿!现在你们明白了,是他们自己不再守着徙尔坛城,镇住坛城四隅的密宗法器,也是他们自己破坏掉的!”

  千仞的语气听起来挺无所谓的,毕竟现在困住他的,已经不是什么密宗坛城的法力,而是身体里那些永远也吃不饱的大蜣螂。

  在下来之前,大喇嘛让炯的估计也完全错误,现在这头被封印的怪物能否重见天日,已经和坛城没有一点关系了,说穿了,单单对于镇压千仞来说,徙尔小镇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可以光荣退休了。

  当然,徙尔小镇的居民没有退休,而是选择了转业,大伙一起忙活九头蛇的事情去了。

  说到现在,温乐阳也有些着急了,小镇居民被戾气所侵,毁掉坛城也好,或者干脆炸掉高原也罢,这些都和九头蛇信徒齐聚于此没有半点的关联。

  猴子却喜滋滋的看着温乐阳等人满脸的着急,直到半晌之后,才心满意足揭开了谜底:“这些人身染戾气,受不住自己内心的纯净,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另一个至戾之身,给收服了!”

  温乐阳模棱了一下牙齿:“什么叫至戾之身?”

  千仞呵呵笑道:“是一个以天下至戾之气炼神的修士!现在徙尔镇子上的居民,早就不在是当年那位高原修士手下的兵了,他们,换东家了!”

  在猴子千仞语气轻松的一句话之后,突然从让炯大喇嘛的嘴里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旋即,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弯弯曲曲的流淌下来。

  第三卷 人世间 第六十九章 邪修

  秦锥勃然大怒,手里的唐刀一横就对准了红猴子千仞:“你偷袭?”

  让炯大喇嘛却摇了摇头,伸手拦住把唐刀按住,沉声说:“不干你的事!”跟着低下头,把一颗和着鲜血的牙齿吐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在史诗中,只忠于下凡天神的卫士,在被戾气侵蚀之后失去了纯净之心,被另外一个人给收服了?

  大喇嘛一怒之下,霍然咬断了自己的牙齿!

  让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森然的对着猴子说:“继续说下去!”

  顾小军也赶紧跟着点头:“你说的细致点,别跟挤牙膏似的,把人急死!”

  千仞居然呵呵一笑,对着让炯大师点点头,劝了一句:“别着急!”,猴子在千万年里厄运不停,虽然心性大变,但是本性的脾气似乎还挺好,一点也没在意喇嘛的语气,要是温乐阳的那位苌狸师祖奶奶,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她早就伸手把对方撕吧了。

  猴子很配合的努力回忆了一会,这才缓缓的开口:“差不多几十年前,我就看出来镇子上的人已经不对劲了,外表看起来依旧冷冰冰的没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已经开始躁动,你们看过被圈起来的狼吗?它们永远在大笼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一刻也不肯停歇,狼,就在他们的心里!”

  千仞用了一个高原上最通俗的比喻,温乐阳却和秦锥对望了一眼,哥俩同时想起来,在刚到徙尔小镇的时候,非非曾经观察过镇子里居民和其他邪徒的表情,说了一句:狼,喝到血却还没有吃到肉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