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榭祈闻言放下矜持的外表,虚心求教问:“为什么这么说?”

  政修耸了耸肩膀:“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如果他真的被驱逐了出去不应该是这种反应,而是会变本加厉的在星脑上威胁曲言。现在他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在隐藏,因为他一旦再次发照片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我想聪明到可以潜入将军家里的人是不会如此愚笨的。”

  政修说完又看向曲言:“小Omega我问你,他是突然出现的还是一直都存在?”

  曲言如实回答:“突然出现。”

  “原来如此……”政修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再问你,他出现之前你是否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曲言回忆说:“……有。”

  政修追问:“什么样的?”

  想到军校那天的场景,曲言身体仍然止不住地发冷:“一名老师。当时我正在与上将前往训练的地方,中途偶遇了一群老师,其中有一个老师我们明明从没见过但就是一直死死盯着我……而且我发现他之后他不仅没有收回目光,反而还朝我挑衅地一笑。”

  “听起来挺棘手,来吧监护人。”政修看向斐榭祈,“调查了吧?说说。”

  斐榭祈被政修漫不经心地态度整得不悦,蹙眉说:“我已经调查过了,可惜我去时那教师已经离职,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档案袋。”

  政修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偷了?”

  斐榭祈点头:“是,他把自己的档案偷走了。我也问过其他老师想看看能不能得出点线索,可惜所有人都说与那人不熟。”

  “他还挺有职业操守。”政修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他是直接潜入学校骗过所有人……没想到竟然还是正规入职。”

  斐榭祈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政修。

  政修咳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他拿出通讯仪,念念有词地找出一人的名字,接通后命令说:“过来一下,司拾五。”

  “四十五?”曲言抬头问,“这里的人都用编号称呼对方吗?”

  斐榭祈微微皱眉,解释道:“你空耳了,不是数字四十五,而是同音不同字的寺拾五。总部只有机器使用编号。”

  “哦~”

  说话间的工夫,寺拾五已经到了。比起政修的手下,他更像一个保镖,眼睛上戴着墨镜,黑色的紧身西装,健硕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争先恐后地往外探头,粗厚的唇规整的鼻子,虽看不见眼睛,但透过气质也能看出是名长相不错的壮汉。

  寺拾五先是向斐榭祈颔首问好,然后才看向政修,问道:“大人找我做什么?”

  政修将一份证明拿给寺拾五,指着曲言简单地介绍道:“这是上将的Omega,他这几天被个变态缠上了,你去帮忙抓捕一下。”

  寺拾五闻言拧眉问:“那我手上的彼岸花杀手案怎么办?”

  政修不以为意地说:“你先交给别人调查着,等解决完上将的事再回来接手。”

  寺拾五没有异议,他微微点头,说:“行,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处理,大人告辞了。”

  政修没有挽留,挥手说:“上将先跟寺拾五离开吧。”

  斐榭祈闻言牵紧曲言的手,跟在寺拾五身后出了办公区。

  寺拾五带着斐榭祈他们径直离开了圆球,当电梯抵达地面那一刻,寺拾五回头问:“上将要不要去看看夏吟?”

  斐榭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征求意见性地看向曲言。

  曲言着急着处理变态,用力摇了摇头。

  斐榭祈见此朝寺拾五回道:“不了。”

  “好。”寺拾五没有勉强,他带着两人上车回到别墅。

  管家看到寺拾五便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迅速组织好佣人出来,低着头等待斐榭祈吩咐。

  寺拾五摘下眼镜,他一双棕灰色的眼睛凌厉中透着正气,接近两米的身高让他不怒自威。

  他没有急着去调查人员,而是毕恭毕敬地对曲言说:“夫人把证据给我看看。”

  曲言听到夫人两字立刻紧皱起眉,他不悦地撇撇嘴,打开星脑把照片展示给寺拾五看。

  寺拾五把照片从上往下的细细观摩,看了有足足十分钟才抬头,目光扫向斐榭祈问:“上将,请问人出来完了吗?”

  斐榭祈闻言看向管家。

  管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弯腰过来,低着头回答:“一个没有少,下人全在这儿。”

  寺拾五听后若有所思地戴上眼镜。

  曲言在旁边看着,他总觉得这个寺拾五有装逼的嫌疑。

  寺拾五沉思了一会儿,又问斐榭祈:“还有其他线索吗?”

  斐榭祈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曾经入侵过别墅对言言做过龌龊事,我回去时就只剩下一片狼藉,当时我派安妄昀前去调查过,但是他工作进度你也知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寺拾五点头:“继续。”

  “没有了。”

  寺拾五闻言猛地抬起头,他眼皮跳了跳,难以置信问:“所以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就只有一个空白账号?”

  斐榭祈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目前是这样的。”

  寺拾五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声音,来回踱步说:“可是网络方面的破案我不太擅长……算了,我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成了呢。”

  他自我安慰完,把目光放到紧张的下人身上,叹气问:“上将亲自清点过人数没?”

  斐榭祈摇头:“没有。”

  寺拾五听后略带头痛地走向管家,伸手说:“把人员花名册给我。”

  管家早已经在斐榭祈与寺拾五交谈的间隙把东西准备妥当,现在寺拾五过来,他立刻将其递过去,压低着头补充说:“我们的人一般是去贫民窟买的,基本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寺拾五翻看着花名册,问:“近期有人请假吗?”

  管家脱口而出:“没有!”

  斐榭祈注意到管家的语速变快,行为举止也极其怪异,似乎有隐瞒的嫌疑。

  他眯起眼睛审视地盯着管家,质疑问:“真的?”

  管家额头上不知不觉地冒出虚汗,他咬下嘴皮上的死皮,目光闪躲说:“是……”

  寺拾五合上花名册,笑不见底:“恐怕不是吧。”

  管家反常的举动也引来了斐榭祈的注意。管家是他孩童时父母从斗兽场买来的,算是从小看管他长大的“保姆”,属于知根知底的存在。

  虽然对管家的虚心感到怀疑,但念到管家年事已高,他还是放轻声音问:“管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尽管说,我不会追究于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管家听到斐榭祈的话为自己的隐瞒感到愧疚,他咽了咽口水,虚心说,“前些日子有个孩子的父母找来,我念在可怜就……就放走了……”

  说到最后他的头彻底低下,不敢直视斐榭祈。

  斐榭祈对管家的先斩后奏感到不悦,但还算冷静,从容不迫地问:“把那人的档案给我。”

  管家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见斐榭祈没有追究的意思,抬头战战兢兢问:“纸质还是电子的?”

  “都行。”寺拾五被管家磨蹭的烦了,见他调出数据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不耐烦地将其夺过来自己操作。

  斐榭祈没有阻止,只是脸色不太好。

  寺拾五看着档案迟迟没有说话,在大家以为是问题太棘手时,他突然抬头大喊:“名字呢?”

  “怎么回事?”斐榭祈见状走过去询问。

  “空白的。”寺拾五把档案拿给斐榭祈看,“你是不是被偷家了?”

  斐榭祈凝目一看,发现本应该密密麻麻的档案页面一片空白。他眼尖地发现下方有条类似于头发丝的黑线,手指往下拉,发现是被人用黑色粗体字大写了“傻*逼”二字。

  被如此羞辱,斐榭祈脸不禁全黑了。

  寺拾五也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挑衅,他关上档案,眯着眼看向管家。

  管家对档案空白的事一头雾水,他下意识地望向斐榭祈,发现斐榭祈也在看他。

  斐榭祈抵唇咳嗽,黑脸说:“既然档案没了,你就口述一下吧。”

  “是。”管家战战兢兢地回忆说,“离开那孩子叫小阖,性格属于比较闹腾那一类的,嗯……在上个月月中时小阖突然无精打采食欲不振,别人问他他也不理睬。我与小阖关系还算密切,一天晚上小阖突然来我房间找我,说什么他想家了,他梦到他的父母来找他。”

  寺拾五思索问:“你信了?”

  管家苦笑说:“我没信,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可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还真有一对夫妻找到我,说什么是小阖的亲生父母,往我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这几年找小阖的辛苦。我当时有些心软,不过也知道这事我不能擅自做主,可你们说巧不巧,那天将军刚好随着大部队前往蓝星。”

  “我原本计划让那对夫妻等等,等上将回来再作决定,可是他们不肯啊,非说什么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在我这死磨硬泡了半夜。也是我糊涂,我一时就心软起了恻隐之心,带着他们去检验了亲子关系……”

  寺拾五冷笑:“所以最后检测出来他们有亲属关系,然后你就又给心软放了行?”

  寺拾五取下墨镜继续说:“让我猜猜,你之所以不告诉上将是因为了解上将的脾气,怕他不愿意又揣着上将不了解佣人的小心思包庇了小阖对吧?”

  管家的心思被寺拾五说穿,脸上立刻面无人色。

  寺拾五朝斐榭祈看去,想让他这个主人出来说几句。

  斐榭祈注意到寺拾五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训道:“管家,我一向是敬爱您的,把您当做养父母对待……以往也就算了,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关乎曲言危险,往大了说就是不顾斐家死活,藏贼引盗!”

  管家被斐榭祈说得面红耳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拼命地磕头道歉:“是我的错……将军你罚我吧,你罚我吧!”

  他哭得老泪纵横,拽住斐榭祈的裤角乞求。

  斐榭祈双手抱胸,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拿出战场上的凌厉劲,喝道:“站直!”

  管家被吼得一哆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旁边下人的搀扶下流泪望着斐榭祈。

  “责备日后再说,现在先处理小阖的事。”斐榭祈说着回头瞥向曲言,见他一直乖乖的躲在自己身后,不禁松了口气,转头继续对管家发问,“那小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月末前几天,可能就差一周这样。”管家抿嘴说,“我犹记得那天烈日炎炎,他们是坐前往下层的列车离开的。”

  斐榭祈准备继续问,寺拾五却突然皱起眉,高叫:“等等——”

  众人皆不解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