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生育仓中就犹如在母体中, 在四个月大时就能感知到里面隐隐的动静。当赵钰将手放在生育仓中时,还能感受到孩子的小手小脚踢蛋壳的感觉。

  这样另类的感觉让两个新手父亲极其兴奋,每日处理完事就待在寝宫陪着孩子。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赵钰和柳安能明显感觉到孩子的腿脚越来越有力气, 显然是孩子开始长大了。

  只是偶尔生育仓会激烈的左右来回晃动, 每当这时周围照看生育仓的内侍们都满头是汗,恨不得在生育仓周边裹满柔软的地毯。

  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众人都害怕得不行, 就连素来淡定的赵钰也有些绷不住。还是太医有些见识, 猜测这是两个孩子在打架。

  王嘉作为妇科圣手, 亲自接生照看过的婴孩不计其数,就连稀罕的双胎三胎也见过好多次。一个小孩子在肚子里无聊时会玩脐带, 偶尔伸伸小胳膊小腿。而当两个小孩子都挤在肚子里时,因为空间不够或是不小心碰到对方便常常打架。

  这也算是常见的现象,一般也不会出事。

  这原因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柳安哭笑不得,好笑的看着摇摇晃晃的生育仓, 伸手摸摸外层的蛋壳道:“小乖乖, 打架好玩儿吗?”

  孩子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同他们说话,忙着打架的两个孩子也不打了, 开始踢踢手脚回应起父亲的呼唤。可一不小心碰到了对方, 生育仓顿时又激烈的晃动起来。

  柳安笑得直不起腰,赵钰也有些忍俊不禁道:“好了好了, 你快别逗他们了。”

  他们在这蛋壳外头也看不见里面的状况,万一俩孩子真打伤了可就没地儿哭了。说着又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喜春, 这些日子你与王太医准备好需要用到的东西。”

  喜春忙笑道:“陛下, 王太医早已叮嘱过了, 东西都预备齐全了。还有皇子皇女所用的一应物品, 也都是纺织司上好的绸缎棉布做的。”

  柳安笑道:“小孩子家的用什么绸缎,贴身的衣物该多用细棉布,垫着才舒服。你们都不中用,还是再去请个老嬷嬷参详参详。”

  喜春听了连忙应下,顺带着示意王嘉跟着一起出去。

  待只剩两人独处时,赵钰轻轻摸了下蛋壳,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掌下的生育仓发出怪异的水滴声,随即便发出声音道:“您的孩子已孕育完成,请取出孩子,包好襁褓,关闭仓门,谢谢您的配合。”

  赵钰还好,听惯了系统的电音,再听这个声音也能接受。可柳安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一时间心跳如鼓,目光都警惕起来。

  赵钰顿了顿,说道:“孩子似乎...好了?”

  柳安见赵钰这般见怪不怪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一时间有些迷茫。但很快他便来不及迷茫,因为整个生育仓忽然从竖直的状态躺平,吓得柳安一身冷汗。

  赵钰一个箭步上前,就见忽然有两束光照在自己的眼睛上,随即咔嚓一声整个生育仓便裂开了。但赵钰的目光没有被生育仓内部的各种管道吸引,反而将目光放在两个哇哇直哭胖娃娃身上。

  他满脸喜意的和柳安对视一眼,一人抱着一个将他们抱出生育仓。还没等他们稀罕孩子,生育仓刺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提醒他们关闭仓门。

  柳安犹豫片刻,不确认道:“是要把这个壳子重新合上吗?”

  他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试探着用脚勾住一边,只是生育仓的重量比想象中的更重,并未能成功完成这个动作。

  赵钰见了快步走到床边,将怀里的孩子放到床上后便走到生育仓的一旁。他生来力气便极大,因此也不觉得有多吃力,一使力就将整个生育仓翻转过来。

  见生育仓终于不再发出奇怪的声响,柳安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将两个孩子并排放着。因着没有襁褓,便只是拉了薄被给孩子盖上。

  这一对儿龙凤胎长得白净,又胖乎乎的,估摸着一个能有八斤多。这会儿划拉着手脚,小嘴巴一努一努的别提多可爱了。

  赵钰越看越喜欢,和柳安坐在床边有些稀罕的打量起他们的孩子。

  柳安握着女儿的小手,笑着道:“是不是要把奶娘找来,一会儿饿着我们乖乖可怎么办?”

  索性奶娘是早就预备好的,只让内侍引奶娘过来即可。可赵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便道:“不如将两个孩子都放在侧殿,让奶娘和宫人们在那边伺候。”

  这边都是他们两个生活的痕迹,就连内侍也只有在洒扫时才会进来,其余人是不允许靠近的。而且寝宫也放着不少机密,奶娘们虽说都被查过一遍,但赵钰还是不想赌这个可能性。

  柳安笑着应下后又道:“虽说知道就是这两天,没想到竟这样快,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说着扬声招呼内侍进来,将先前准备的绸缎襁褓拿来包住孩子。

  婴儿床、摇椅等都是提前备好的,这会儿都放到侧殿去就成。内侍们见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殿内就多出两个婴儿都极为震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瞥向那个蛋。

  他们早知宫里要多出两个小主子,私底下也都好生练习过,因此给孩子包襁褓、抱孩子的动作并未引起孩子的不适。

  与此同时,皇嗣出生的消息也飞快的传了出去,京城百姓顿时欢欣一片。

  十年间的变化凡是长眼睛的都知道,百姓们对赵钰再推崇不过。曾经一直遗憾于陛下未能有子嗣,现在有了观音赐下的神子神女,他们也终于能放下心。

  陛下和乾安王如今也都年轻,完全可以教导好皇子,想来也会是个圣明皇帝。他们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些,总不至于刚过几十年好日子就被打回原形了。

  百姓们的种种遐想赵钰和柳安并不知情,他们两个新手父亲每日围着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不仅如此,他们也商议过无数个名字,却又因为寓意不够好一一划去。两人纠结来纠结去还是只取了个小名,公主叫天福,皇子叫天佑。

  因为两人算是一同出生,又并非同一性别,赵钰便没有特意分出谁大谁小。对外也只许称呼公主、皇子,不许他们加上什么小公主大皇子。

  毕竟一加上哥哥姐姐的称呼就意味着大孩子要让着小孩子,赵钰看哪个受委屈都要心疼,还不如干脆将此事忽略过去。

  而且在皇家,皇长子总是有着特殊的含义,赵钰并不打算现在就草草决定孩子的未来。更别提赵钰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教好孩子,男帝和女帝的处事方式还是有不少差别的,还是要等孩子到十几岁再说。

  也正因为他有些微妙的态度,朝中不少女官都心思浮动起来。往前数又不是没有女皇,公主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女,凭什么不能当女皇?

  不过现在孩子都还小,女官们也怕操之过急使得占据朝堂大半的男性官员直接给皇子请封太子,便都按捺住浮动的心思。只是她们都暗暗加紧了对自家女儿的教导,希望等公主选伴读时将其送到公主身边。

  能站在朝堂上的女官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达成目的前过早的暴露自己的目的。她们只祈祷公主能顺利长大,待到读书习字时,有了见识自然就能生出野心。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自天福天佑出生后,赵钰对朝政和边关一些不安分的小国把控的更严格了些。他这些年也没少树敌,为了快速推进良种,也为了让百姓有田可种,得罪的人能绕整个大乾一圈。

  柳安也不遑多让,在民间贤臣的名声有多响,那些被抄家的地方豪强就有多恨他。若只有两个大人还好说,现在他们有了软肋,难保不会被利用。

  在赵钰的强势清查下,果然找出了几个混进宫里心怀不轨之人,怀着后怕的心情连忙将人处置了。他可没有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赵钰对背后指使的人也有猜测,绝不会让一双幼子暴露在旁人的目光下。

  也因此,天福和天佑尚且年幼时赵钰便安排人传授武艺,虽说因为年纪太小学不了太深的,但仅仅强身健体是足够了。

  ...

  赵钰和柳安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只是在京城待久了便生出想要浏览天下风光的心思。他们二人忙碌了一辈子,若没有亲眼看看自己治下的繁华盛世,赵钰总觉得有些遗憾。

  因此赵钰便在启圣四十年,也就是太女三十岁时开始带着柳安一同微服私访。而朝中诸事则是托付给太女赵天福,许她监国之权,又让他们的儿子佑亲王从旁辅佐,便放心离开京城。

  赵钰和柳安曾经最悠闲的时光是在过年时一同偷懒,透过明亮的玻璃窗依偎着看外头的雪景。当时他曾承诺过,若有机会一定要带柳安一同浏览天下风光。

  只是大乾日渐繁盛,又解开了海禁,不少洋人都慕名前来。惹得赵钰处理完国内的事就要去处理洋人的事,尤其是一些喜好在他们大乾传教的洋人。

  赵钰知道世有鬼神,他也借过不少神仙的名头,自然不会阻止百姓信神信佛。只是洋人们传教也就罢了,还总爱给百姓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百姓们又不傻,有本土神仙干嘛去信外国神,因此见了那些传教的洋人就要打一顿。

  还有些洋人刚过来不清楚情况,见这边有南风倌就急哄哄要烧人,更是捅了马蜂窝。大乾百姓谁不知道他们大乾的君主和乾安王就是断袖,见那洋人满嘴不干不净就干脆把他牙给敲了。

  林林总总的事加起来,赵钰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一些传教士的投诉信。为此,还不得不召集三司增添一部分与国外相关的律法,以免事情闹大之后无法可依。

  就这样一来二去,赵钰和柳安几乎没有出过京城,直到现在太女能独当一面才放心离开。

  也正是从这一年起,天下开始流传起皇帝微服私访的故事。据说启圣帝和乾安王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亲自考察当地父母官的功绩,亲眼见见百姓们的生活状况。他们也果然揪出不少国之蛀虫,将他们绳之以法。

  赵钰和柳安在人生的最后几十年里几乎从未回过京城,只是在全天下出名的不出名的地方玩了个痛快。而且每到一地,赵钰和柳安总要尝试当地的美食,为此乾报还专门开了一个专栏刊登美食游记。

  直到赵钰心有所感,察觉自己命不久矣时才同柳安一起回到京城,临终前最后一封遗诏则是要与乾安王合葬。

  启圣六十年,启圣帝驾崩,乾安王殉情自缢。

  太女按照赵钰生前的遗诏将他们合葬在一副棺椁中,原先皇陵中放置陪葬用的书籍器物等都维持原状,只是又增添了不少奢侈的金银玉器。

  当皇陵彻底被封死,启圣帝的时代也宣告结束,大乾女皇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到这里,下面是番外

  *

  虽说两位父亲待我们一样好,可旁人的目光却总是追逐着与我同时出生的赵天佑。那是从小到大金尊玉贵的我第一次察觉到不公,也是我第一次生出夺得一切的野心。 ——大乾天福女皇

  赵天福生来聪慧,对旁人的情绪也极为敏感。在还没有理解皇位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便发现除了两位父亲以外绝多大数人都觉得赵天佑会是下一个皇帝。

  明明她读书骑射全都更胜一筹,可无论她怎样努力,旁人也只会将目光聚焦在赵天佑身上,哪怕他只能完成自己的十之八九。

  属于她的评价永远是——公主无需学这些,应当更专注于针织女红。

  她不敢向父皇倾诉,因为她害怕会从父皇口中听到与别人一样的话,便只能装作不知,心中闷闷不乐。直到有一天,她的夫子薛宝钗出现在皇宫中。

  这是年幼的赵天福第一次接触身在朝堂的女官,她是那样的温柔、自信、博学,这也是赵天福最想成为的样子。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如此说后,夫子却很是柔和的蹲下来,轻抚着她的头发告诉她:我只是臣子,公主应当有更远大的志向。

  那一瞬间,赵天福明白了薛宝钗的言下之意,也明白了一直令自己困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知道,夫子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以及朝堂上的女官也会是她天然的后盾。

  薛宝钗教赵天福的第一课只带了两本书,一本是《绿窗遗稿》,另一本则是《女贤才合集》。

  薛宝钗当然不会教这样小的孩子作诗,她只是笑道:“殿下,臣为您讲一讲《绿窗遗稿》背后的故事如何?”

  见赵天福点头,薛宝钗便道:“这是一位前朝女诗人的遗作,距今约有两百余年。当初她......后来出嫁后因为生活不如意便郁郁寡欢,最终身亡。她临死前为了不让外人看到她的诗作,便特意将大部分诗稿焚毁,只余这几首被侍女与其丈夫救下。”

  赵天福生来聪慧,却又想不明白焚毁诗作的原因,便问道:“为什么不许外人看呢?我虽不会品鉴诗词,却也能看出其文字清丽,流传后世不好吗?”

  薛宝钗一笑,说道:“殿下生得晚,怕是没有经历过。臣年少时也酷爱读书作诗,只是每有所得写在纸上,并不能与人讨论。后来也是怕被人瞧见,便都扔到炉子里生火去了。长久下来倒觉无趣,便也不爱作诗了。”

  她思忖片刻,还是点破道:“世人对女子限制颇多,女子诗作难免泄露心绪,可世人不许女子说话,诗作凡是流出去这女子的名声也就毁了。”

  薛宝钗见赵天福似懂非懂也并不纠缠,转而道:“自陛下登基后,对女子的种种压迫才渐渐消失在阳光下,女子也能出将入相为官做宰。为此,陛下还特意办了京城女子书院。”

  她说着将《女贤才合集》放在赵天福跟前,这才是她今日给公主上课要讲的东西。这合集都是历朝历代忠义女子的故事,公主这个年龄看这些故事也不会太难。

  赵天福确实没有感到为难,她兴致勃勃的和薛宝钗一同讨论上面的故事,显然很是高兴。而她也迅速和新来的薛夫子熟悉起来,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

  而薛宝钗也偶然了解到赵天福的心结,当即便鼓励道:“殿下与陛下乃是父女,又有什么话说不得的?纵然殿下说错了,可殿下这样的年纪陛下又怎会与您计较?”

  赵天福犹豫了两天还是按着薛宝钗所说的做了,果然得到了父亲的回应。她完全没有想到,她将自己的困惑与野心明明白白说给父亲听后,父亲会抱着她夸她好志向,甚至还鼓励她好生随薛夫子学习。

  在赵天福登基后,她才恍惚明白为什么夫子会让她对父皇直言相告。因为为君者,首要便是果决。而光有果决自然不够,还要有相应的智慧。

  明白自己的目标后,赵天福随薛宝钗学习越发上心,直到薛宝钗高升为户部侍郎十分繁忙后才不得不暂停了课程。但薛宝钗随即又举荐书院山长林黛玉接替,赵天福素日倒也听过林黛玉的名声,便也答应下来。

  直到她真正见到林黛玉,她才惊觉世上竟有如此通透洒脱之人。若说薛宝钗是看透世情后奋力改变,林黛玉则是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

  林黛玉的洒脱也带给她新的启发,原来有时候也可以不必这样面面俱到,实在不喜欢的人也可以不用理会。

  而在赵天福每日拼命学习充实自己的时候,赵天佑虽未懈怠,却因为没有天福那样的狠劲儿而渐渐落后。更何况他天性更爱自由,每日只吟诗作赋,对家国大事远不如赵天福上心。

  于是,在朝臣再一次请立太子时,父皇出言否决,改为立太女。

  太女,这个称谓并非头一次出现,但落到实处却是头一次。

  圣旨已下,无可更改,她赵天福已经成为大乾的太女,未来大乾的国君。

  赵天福开始学着承担太女的职责,学着父皇年轻时体察民情,深入百姓。也学着帮父皇处理奏折,学着如何平衡朝堂势力,如何拿捏臣子。

  她做的越来越好,终于在朝堂上有了一定的名望,一些原本不赞同她继位的人也都闭上嘴。而有了太女的支持,曾经搁置的女子科举也终于启用,朝堂上有了稳固的女官来源。

  她就像父皇那样优秀,在父皇和父王驾崩后也完美的承接过大乾的繁华盛世,将大乾推向另一个高峰。

  世人从前说她是启圣帝的女儿,后来,世人说天福女皇是启圣帝最好的继承人。

  *

  赵天佑有个秘密,他谁也没有告诉过。

  他从小就在众星拱月中长大,他的伴读、他的夫子都告诉他,以后他赵天佑会是大乾的主人。偶尔,他看着天福那样努力也有些不解,一个注定要嫁出去的公主,为什么要学这么多东西呢?

  是的,注定要嫁出去,因为女子都是要嫁人的。

  这个认知直到父皇封天福为太女时才被打破,他也终于从梦中清醒过来,明白了原来不是只有男人能当皇帝。也是,早几百年就有女子登基,为什么他的姐妹不行呢?

  他并不觉得天福抢了自己的位置,因为他本就不如天福。可就这样输了未免太过丢人,便只好装作对权势地位不感兴趣的模样,每日里吟诗作对。

  只有老天才知道他有多讨厌吟诗作对,但为了面子他不得不咬牙硬撑。等他长大后,天佑才明白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已被天福和两个父亲看穿了。

  呀,原来他的秘密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了,天福甚至还嘲笑他作诗时苦着脸的表情很可笑。

  *

  陆颐觉得,世上不会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她长途跋涉,奔波将近十年,又结合其他人绘制的图册,终于重新绘制了天下的鱼鳞图册!当然,她很清楚这鱼鳞图册定然还有错漏,但这些也会在后期的工作中补齐,并不急于这一时。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所做的事上有君主、父亲支持,中有丈夫支持,下有百姓拥戴。她从未这样清晰的意识到,她在完成多么伟大的事。

  与光鲜亮丽的后半生想比,前三十年的寂寞凄苦似乎都随风消散,亦或者那时的苦本就是为了映衬此时的甜。

  曾经被人当面辱骂□□、克夫的日子早已远去,她的丈夫也从来没有嫌弃她是二婚。每当她流露出些许的自卑之意时,丈夫总会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的告诉她:夫死改嫁本就理所应当,若他死了也不要为他守身。

  陆颐偶尔也会感到很好笑,毕竟丈夫的两个外甥的嘴皮子都极为利索,可丈夫却像是没嘴儿的葫芦一样不会说话。

  不过这样也好,虽说冷不丁会被噎着,可更多的却是生活中的甜。

  *

  贾琏是死在海外的,据说死因很不体面。

  这个消息传来后王熙凤并不意外,她只是搂着女儿假意哭了几场便罢。毕竟以贾琏的风流性子,染上什么脏病都不意外,王熙凤也早就借口身上不好不让他碰了。

  在贾琏死后,他皇商的身份和内务府的职位就自动转移到王熙凤手上。她原本就管着商行的一部分,这会儿就算全管也不在话下,轻轻松松便将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

  当然,她很清楚商行是皇帝的,不是自己的。她为了女儿能有个好前程,对商行的事也越发上心,倒是让陛下对她更是好上三分。

  王熙凤也不急改嫁,平儿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她每日舒心的很,才不耐烦去找个大爷回来伺候。况且男人们都见一个爱一个,王熙凤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

  林黛玉过得很幸福,虽然她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等她终于魂归离恨天后,就见在凡间的姐姐妹妹们都等着迎接她,而其中竟还有一人,正是神瑛侍者。

  嘶...黛玉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原本说这一世要还泪报恩,没想到自己竟忘了。不过忘的好,她一株长在河边的草什么时候缺过水!

  倒是如今姐妹们又得团聚,大家能在一处玩乐就是最好的。若真依言还泪,只怕她现下早已形神俱灭,连灰都不剩了。

  而神瑛侍者下凡一次没有半点长进,反而越发贪恋红尘,惹得一心清修的娲皇娘娘也有些不满。好在神瑛侍者闹了一次就很快安静下来,娲皇也就不再追究。

  此番虽说神瑛侍者的命格被改了,但好歹没有大碍,娲皇便也没有找上那位异界神仙。索性在她的小世界能不惊动她进来的都是厉害人物,她也就不去自取其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