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宾客身边走过去时。
陈郁岁感觉到心脏紧张砰砰乱跳。
圆而白的耳垂, 肉眼可见的红了。
这真的没事吗?
里面还有这么多宾客。
不等陈郁岁多想。
保镖司机已经提前拉开了车门。
易清安一把将陈郁岁推进车内,锁死。
另一侧车门的保镖恭敬地为易清安拉开车门,弯腰等他上车。
倒是真应了他太子的名头。
易清安降下三分之一车窗。
挥手。
其中一个头领, 大喊了一句。
一声撤。
上百名黑衣保镖瞬间从教堂井然有序的退了出来。
上车关门, 启动,整个过程特别快。
一排黑车轰隆隆的响起油门声,一辆辆挨着行驶。
易清安的车混杂在其中。
瞬间分不出到底是哪辆。
除了司机,车上的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
陈郁岁抓了抓真皮座椅。
不太敢说话。
他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跟着易清安出来了。
自己一走, 公司的事情岂不是彻底黄了?
身边男人的低气压传遍车厢。
陈郁岁不敢靠近他。
身子越移越远, 越移越远。
眼看少年已经快贴到车窗上面。
易清安按了按太阳穴。
眼中的不耐烦有如实质。
他冰冷地道,“滚过来。我会吃了你吗?”
这语气,让陈郁岁感到强烈的陌生。
少年根本不敢动了。
这人, 还是他认识的易清安吗?
稀薄的空气使少年快要窒息。
副驾驶的人懒散地出声。
“表弟啊,你怎么对人这么凶呢?”
易清安冷冷地让他滚。
“你真是越来越凶了。受不了。”易铭透过后视镜向他耸耸肩, 闭了嘴。
陈郁岁紧贴着车窗。
在这个时候, 靠着东西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陈郁岁感觉,易清安从出场到现在为止。
就没有过好脸色。
陈郁岁在车上僵持了一会儿。
忍不住开口道:“这是要去哪?”
易清安嘲讽,“都快把你卖了,你才想起来问是吗?”
陈郁岁:……
少年弱弱地继续:“那请问是要把我卖到哪里去。”
前面易铭爆笑出声。
边乐边说:“诶,你也太好玩了吧。”
没人回答陈郁岁的问题。
一路上车辆飞驰而行。
很快, 这么多辆黑色幻影全部驶入郊区。
在一栋庄园前停下。
易清安缓缓下车。
而陈郁岁则是被保镖挟持着进了庄园。
陈郁岁根本来不及感叹庄园的豪华,奢靡。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正大光明的绑架了。
易清安这出,让他脑袋发昏。
陈郁岁被压坐在座椅上。
对面是俊美的易清安,他正点了支烟,斜斜地睨着他。
眼中的情绪很淡。
他不说话。
陈郁岁也不说, 况且现在手腕还是被人压着,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易清安抽了几口烟, 便手一挥让人都走。
陈郁岁只感觉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保镖大哥手劲太大了,他下意识地摩擦着手腕,缓解疼痛。
心中道,大哥能不能不要这么敬业。
他手腕上的红痕惹眼。
易清安目光触及,不免一顿。
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烟。
吸烟时,眉心微蹙。
陈郁岁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安静地气氛。
小心翼翼斟酌着,“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他总感觉现在的易清安和之前的易清安完全是两个人。
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跟他吵。
其实一路上陈郁岁都是懵的。
直到现在坐在这里,他都怀疑只是自己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易清安轻飘飘地盯着他。
唇间升腾吐出的雾气,朦胧了他一半的眉眼。
男人讥讽的笑了一声。
“走?去哪?去给宴家当男媳妇吗?”
陈郁岁瘪嘴,表情不太好,一双大眼睛瞪着他。
他气愤:“你管我如何!”
易清安目光变冷。
“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从身边摸出一份文件,扔在地上。
“自己看。”
陈郁岁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瞅了瞅地上的文件封面。
终究是抵不住内心的疑惑,蹲下来捡起了文件。
快速的翻看了起来。
越看他越是心惊,直到看到了最后的合同。
陈氏公司收购合同。
收购公司:易胜集团。被收购方:陈氏集团。
陈郁岁猛地抬头,目光不解,眼中有万语千言。
少年颤抖着手,指着手中的合同。
“这是什么意思?我爸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这合同是谁签的?”
易清安徒手按灭了烟头。
掐住蹲在地上的陈郁岁脖颈。
把他向上一拽。
恶狠狠地道:“公司的股东全员通过,你认为你父亲醒不醒来,有什么区别吗?”
陈郁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陈氏集团是父母的心血。
难得被保下,至少它是完整的。
可是它完整的前提是被收购了,这和破产没有区别。
几十年的心血还是毁了。
他无力的任由手中的纸张滑落地面。
自己则是被掐得只能抬头看着冷脸的易清安。
陈郁岁埋怨,厌恨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清安大力一甩。
提高音量。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难道让我眼睁睁看你嫁给别人!?”
两人彻底吵了起来。
陈郁岁心中怄了口气。
“你只顾着你自己,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这就是你口中的喜欢?值几个钱。”
易清安把他按在地板上,“你他妈再说一句。”
陈郁岁不服输瞪他。
同时一巴掌甩到男人的脸上。
“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原本是能保住陈氏集团的,全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易清安捂着侧颊。
不可置信地缓慢看向他。
侧脸上顿时浮现出五个指印。
能看出陈郁岁下手的时候是多么用力。
募地,易清安忽然发笑。
痴痴地笑,低低地笑,很瘆人的笑。
陈郁岁撑地往后退了两步。
害怕男人发狠暴起打他。
易清安变笑边往前,他眼底沁满了失望。
他半蹲身子,一把拽住了陈郁岁的头发。
看见陈郁岁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
他嗤笑:“你也知道疼啊。”
他狠狠啃了一口少年的嘴唇。
唇上一痛,血腥味在陈郁岁的唇缝间蔓延。
易清安连续咬了数口,发狠地把他的唇间咬得鲜血淋漓。
陈郁岁头皮痛,嘴唇痛,想挣扎更痛。
他的肋骨又开始泛疼了。
好痛。
他强忍着,倔强地一声不吭。
只有眼底情不自禁泛出的泪花证明他在强行忍耐。
易清安恨不得把陈郁岁掐死。
过了不知多久。
他扔开少年,擦了擦唇上沾染的血迹,迈着长腿走了。
陈郁岁痛到无力地躺在地板上。
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内心满目疮痍。
他没想到,易清安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的易清安变得跟以前完全不同。
他不再维持脸上温和的微笑,不再礼貌待人。
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暴君。
陈郁岁不知道他消失的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
但是陈郁岁很讨厌这样的易清安。
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进来了。
可在易清安出去没多久后。
易铭拿着药箱进来了。
看见陈郁岁,吓了一跳。
!
“你没事吧,怎么口吐鲜血了。”
等到了解了陈郁岁只是被咬破了嘴唇,他这才放下一口提着的气。
“差点以为小安把你玩死了。”
陈郁岁见到易铭,倒是感觉他身上的气质让人很舒服。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总之在他身边,比其他人更自在。
易铭给陈郁岁的伤口做了处理。
扶着少年起来时。
动作拉扯到肋骨,陈郁岁闷哼一声,易铭发现他居然身上有多处伤势。
“我靠,你发生了什么?宴家打得?”
陈郁岁被围堵在病房挨打一事。
除了宴无疾,几乎没人知道。
陈郁岁艰难摇头否认,他疼得咬紧了牙关。
易铭赶忙把他扶在椅子上坐着。
说:“我去请医生。”
陈郁岁突然拽住他。
“我可以问问你一些事情吗?”
易铭迟疑了下,看了眼漂亮的他。
过了一会儿,才点头。
“可以,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会告诉你。”
陈郁岁首先问了他一个重要的问题:“易清安是接手了易家?”
“对。其中的过程你不用想也能大概知道有多苦。”
易铭摊摊手。
“他为什么要收购陈氏?”
易铭在他身边坐下。
“他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他会说。好吧,我来说。宴家根本不想出手救陈氏集团,一切只不过是宴老太太为了哄骗孙子而说的玩笑话。”
“还有,如果易清安不出手收购,陈氏会彻底倒闭,负债累累。现在公司员工基本上没走完,被收购后仍在原岗位工作。”
……
陈郁岁抿唇。
感受着唇上的阵痛,他根本没想到是这出。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他今天真的和宴无疾结婚了。
他不仅什么也得不到。
还彻底被锁死在了宴家,眼睁睁的看着陈氏倒闭。
自己只能在宴家做一只花瓶,任人揉搓。
直到上位者玩腻了,把他丢弃。
陈郁岁忽然想明白这点,心中后怕震耳发聩。
他颤抖着身子。
“所以,他为什么不说。”
易铭无奈地歪头看着他。
“你也看出来小安现在性格大变了吧,他说什么呢,前段时间他夜夜不眠,整个人暴瘦。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易胜公司一堆老狐狸中活下来的……”
陈郁岁的手死死扣着大腿。
心中的情感复杂交错。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易清安了。
如果他这辈子不说,那么自己真的一直到脱离这个世界,可能都会恨他。
易铭补充了一句,“他从来没爱过人,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