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敌五百米！”
“继续靠近！”
“是！”
站在船头甲板上的江春来放下望远镜，敌人舰队船楼上的照明灯，在海面上星星点点，宛若星辰。
四艘战舰保持着两节的龟速，无声无息的靠近敌人舰队外围警戒线。
江春来没贪心要创造多大的战果，出击前就商量好的，贴近两百多米，近距离集火炮击。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是一轮重炮往死里砸，打完就满帆撤退，绝不恋战。
“距离三百米！”
“距离两百五十米！”
“距离两百米！”
用跳眼法测距的观测手，不断小声的向舰长报告距离，江春来在一百五十米时下令。
“左舷重炮准备！”
“准备就绪！”
“右舵十！”
……
“圣马特奥”号战舰是一艘西班牙本土建造的双层炮舰，悲催的在第一次遇袭战中，被老猫的“来远号”24磅重炮打断了一根副桅杆。
更倒霉的是，站在甲板上督战的舰长，被倒下的桅杆炸成一滩肉饼。
没有了贵族舰长在，大副阿方索接管战舰后，跟伯爵大人说不上话，加上船速已经和殖民地炮舰差不多，就被赶到了外围。
虽然这战舰一直都是阿方索指挥，贵族舰长就是个样子货，但谁叫人家是贵族呢。
骑士都不是的阿方索，连进伯爵大人船舱的资格都没有。
舰队美其名曰让他统领所有“武装商船级”的炮舰，实际上除了四艘殖民地的船，其他九艘都是阳奉阴违，根本不鸟他。
舰队撤退以来，阿方索听到大明的炮声就紧张，对方的火炮威力太凶残！
那枚砸裂了副桅杆的生铁弹残片，被他放在舰长室内没事就摸摸。
可笑的是当时在阿卡普尔科港时，众人一致认为，大明帝国造不出能射24磅炮弹的长炮，估计顶多就是和他们甲板上50磅短炮类似。
理由很简单，西班牙自己的战舰主力火炮都是18磅的，熟悉火炮的人都知道，别看24磅比18磅就多5磅，但是铸造难度翻了一倍。
资料中的大明帝国连12磅长炮都不会造，那种前后一样粗细的铜管子，都是打霰弹为主，就这还经常炸膛。
好吧！第一次海上遇袭后，没人再说这话，虽然没看到火炮真容，但是炮射的距离，打在海中激起的水花高度，没瞎都看见。
今天过了那个该死的港湾后，一天都没见到那四头海狼继续骚扰，所有人包括阿方索都松了一口气。
傍晚时，他安排好警戒船队，在外围保护旗舰和贵族们的战舰后，心情很愉快，还多喝了几杯，难得睡个安生觉。
这梦里也不踏实，总是梦到遇袭的那天，一枚大铁蛋子贴着身边掠过，刮起的劲风把他的帽子都吹飞了。
那种强烈的恐惧和濒死感，让他直接尿了裤子，好在没人发现。
再次从噩梦中挣扎醒来，阿方索浑身都是冷汗，摸索着床头的酒瓶，咕咚咚灌了几大口，才缓过劲来。
憋尿憋的难受，他光着脚起身下床，贵族舰长的床真软乎，可比他那个硬板床舒适多了。
阿方索推开舱门，走到北面的船舷，他的位置在船楼上，站得高望得远，这时候是西南风，顺风尿的更远。
他刚褪下裤子，掏出管子放水，抬头时忽然眼神一滞，隐隐约约眼前四个大黑影，眼花？
阿方索使劲揉了一下眼睛，哦！米挨打！手上还沾着尿液和腥臭，腌的眼睛有些刺痛。
突然他眼前一亮，四道光剑仿佛从虚空中刺出，都特么对着他的战舰，其中一道就照在他的身上。
阿方索瞬间懵逼，这种匪夷所思、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根本无法理解，难道是传说中的“圣光”？
那他把管子对准天使，岂不是亵渎神明，阿方索猛地打了个寒颤，也不顾还没尿完这接就把裤子提上，腿上一阵温热。
……
江春来可没注意到目标战舰船楼上，还有个傻比半夜起来尿海。
已经全部准备就绪，他命令打开“汽灯”的同时，也对着铜管传话器下令打开左舷炮窗。
因为火炮甲板里面有光亮，一开窗敌人只要不是瞎子就都能看见。
江春来死盯着自己战舰的航线，和敌舰的左侧面重合线的距离，四道光剑都跟着旗舰的指示，照在目标舰舰身上。
“开炮！”
“轰轰轰轰！”
黑夜中“胜利号”左舷，上下两排透着黄白色光线的炮窗内，突然迸发的红光，有节奏的连续闪耀。
重炮轰鸣的巨响，瞬间砸碎了如铁的夜幕。
“关闭灯光！”
“关闭炮窗！”
“右满舵！”
“满帆！”
……
隆隆的炮声中，江春来舰长扯着嗓子发布的指令一条条下达，“胜利号”缓缓加速驶离最佳炮击点。
三艘战舰依次对着这艘倒霉的“圣马特奥”号，喷出致命的实心大铁蛋子，行云流水般射完就走。
这次疯狂的夜袭操作，犹如一勺冷水浇进冒烟的油锅，停泊在近海泊位上的西班牙远征军舰队一下就炸了。
号角声、哭喊声、乱呼乱叫声，还有傻比吓的“扑通扑通”往海里跳，拼命往岸上游。
被当成固定靶射击的“圣马特奥”号战舰，足足挨了四轮炮击。
一百多米的海上炮战，算是极近的距离，二十八枚二十二斤、八枚十六斤重的实心铁弹，命中率超过七成。
没法子炮击横摇时，有都飞的，有打进了入水的，排炮发射时，可没人等你瞄准了再放。
阿方索被一枚16斤的炮弹直接轰碎了下半身，都没感觉到疼痛，下身已经没了知觉。
他被刺眼的“圣光”耀花了眼，拼命在船楼侧舷甲板上爬，想逃回船舱。
黑夜中，阿方索压根没看到自己只剩半截身子，随着他的趴动，身后拖了一大堆花花肠子。
随着不断响起的炮声，“圣马特奥”船身不断响起“嘭嘭！咔嚓！”的木板撕裂声。
正在二层全通甲板睡觉的水手们也遭了殃，黑灯瞎火的，厚厚的船舷板一声声巨响中，一枚枚大铁蛋子横冲直撞。
被击飞的木刺，近距离比劲弩都凶残，惨叫声、哀嚎声，轰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