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黑云罩地。

  劲风刮过,带起一抹潮意,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一队残军正狼狈地朝东疾行,哪怕被雨水打湿了衣甲也毫不在意,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走了两三个时辰,张若实在支持不住,只好下令休整,顺便派人去附近村中劫掠粮草。

  有带着罗锅者,就着路边的干爽处开始埋锅造饭。

  此时大雨刚刚停歇,众将士索性脱下湿衣,挂于枝头晾晒,又放任战马在野外啃咬草根。

  他们早已累坏,在地上或躺或坐,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张若被人搀扶着寻了一块大石坐下,喘了几口气后,脸上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三分血色。

  待喘匀了气后,才找来公羊孙商议。

  “先生,如今丢了大营,本官该如何是好?”

  张若的脸色很难看,要是让朝廷知道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十万大军一夜溃散,等待他的恐怕就是族诛的命运。

  “大人,为今之计只有先退往水寨,收拾军心,重整旗鼓后再与汉军决战。

  “至于蔡和与那些千人将……”

  公羊孙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杀!”

  张若听罢,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意思。

  这是要毁尸灭迹啊!

  只要将蔡和等人给杀了,就没人知道他今晚来过这里,更没人知道他今晚做了什么。

  到那时候,张若便可声称自己仍在水寨中,从不插手陆军之事,这样就可以很轻松地把锅甩给了蔡和。

  反正死人也不会说话。

  对!就这么办!

  “哎,只好如此了!”

  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张若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点头同意。

  终于解决了心头的阴霾,张若的心思再次活泛了起来,脑瓜子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环顾四周后,只见树木丛杂,山川险峻,便仰面大笑不止。

  一旁的公羊孙问道:“大人何故发笑?”

  张若一脸得意地说道:“我笑那汉王无谋,手底下也无能人!”

  “你看此地如此凶险,要是预先在这里埋伏一队人马,以逸待劳又如何?

  “届时恐怕我等逃得了性命,也不免要损兵折将。”

  此言一出,还没等公羊孙附和,便忽然听到前方鼓声大作。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可还没等他们召回马匹,便见前方冲出一队人马。

  足足有上千人,铁甲长枪,就连战马也披上了重甲。

  正是曹超手底下唯一的一支重甲骑兵,虎豹骑!

  为首一员黑甲大将,横枪立马,于阵前大喝道:

  “我乃汉将任嚣,识趣的便赶快投降!”

  张若:“!!!”

  公羊孙:“!!!”

  一众秦军:“!!!”

  ……

  韩地,夜色正浓。

  雪衣堡内,望着禁地深处那一片狼藉,男人那白皙的脸庞上满是阴鸷之色。

  此人一头白发,脸庞白皙,五感立体,身材修长而挺拔,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他正是雪衣堡的新主人,新任雪衣侯白亦非。

  “主人,金蝉丢了!”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白亦非缓缓转头,只见一老仆正单膝跪地。

  他一头白发,容貌苍老,眼神中毫无灵动之色,仿佛一具僵尸傀儡般毫无生气。

  而在老仆身后则跪满了上百冰傀,表情与老仆无二,似乎在朝拜着他们的主人般,动作整齐划一。

  白亦非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探出五根纤细的手指缓缓,凌空一抓,一缕尚未散尽的真气被摄入掌心,稍微感受一下,便任由其消散。

  “这难道就是真气进化?”

  “真是美妙啊!”

  嘴角溢出一抹笑容,白亦非笑得是那么地冷酷,让人感受不到丝毫喜悦之情。

  老奴闻言,心中一震,连忙问道。

  “主人的意思是那女人并没有死,而是回来夺走了金蝉?”

  白亦非收回了手掌,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侧头盯着老仆。

  “你曾与她交手,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

  老奴闻言,心头狂震

  白亦非显然是在怀疑他的忠诚。

  然而当时来人武功极高,根本就不是他能力敌的,哪怕加上冰傀也无济于事。

  当然最关键一点是,如今白洁拿到了金蝉,那是否意味着她已经有把握吸收金蝉了。

  而一旦吸收了金蝉后,她的功力又会进化到何等的地步。

  想到这,老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白亦非。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彻底触怒了对方。

  白亦非轻轻抬手,一股极强的寒冰真气抽在了老奴的脸上,瞬间将他抽飞数米,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接着冷冷地说道:

  “本侯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但本候要告诉你的是,只要掌握了一个人的弱点,想要杀她便会很多种办法。

  “而我,恰好知道她的弱点!”

  说罢,身上寒冰真气激荡,下一刻,无数冰晶荆棘仿佛狂化了一般,疯狂地摇摆着,瞬间便将禁地的入口给冰封了起来。

  这还不止,方圆十米之内都变成了冰的世界,不断有大量的冰晶荆棘凝聚而出,继而汇聚而来,结成一层层厚厚的晶壁,将整个山洞都给封印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白亦非身形一转,如鬼魅般消失。

  “亲爱的姐姐,就让我们在百越之地好好见上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