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遂拒绝不了徐正阳就像毒贩拒绝不了毒/品,一直以来他对徐正阳的态度都是绕着徐正阳而改变的,徐正阳进一寸,他就退一寸,退无可退了也把人惹伤心了,随之的,只能自己再妥协一点。

  余遂不是多面派的人但绝对是个十足的双面派,并且一旦暴露出去,是会让外人无法置信的,估计所有人都会惊叹一句:余遂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

  对于这一点,徐正阳尝到的甜头不止一点点,爱和偏爱,后者更容易让人心动,所以徐正阳对余遂太上头了。

  余遂是最烈的酒。

  余遂的体感温度还是那么低,徐正阳手心贴上去时还不忘诙谐调侃一句:“是你先主动的啊。”

  “我主动的。”余遂很配合他,但徐正阳还是先他握住了自己的手,不带一丝轻佻,稳稳当当的握着,也没有其他小动作。

  可惜两人牵得不长可能徐正阳味都没尝够,见着有陌生人出现余遂就立刻把手给抽回去了。

  对余遂这“渣男”行为徐正阳一点也生不起气反而还笑了。

  跟着两人一起进电梯的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可能两个男人太有压迫感,何况徐正阳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尽管三个人的电梯并不挤,但姑娘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几眼后,默默地,一点一点的,一步一步的,秉着呼吸悄悄抱着外卖移动到了电梯的角落。

  电梯壁像一面镜子,徐正阳尽收眼底这场景眼尾又有了点不明显的笑意,而余遂仿佛没有看到一般面无表情的冷酷,和抱着一束玫瑰花的举动有点反差萌。

  余遂家跟徐正阳想象中的差不多,简单干净,余遂打开电视机,直接就是新闻频道,他给徐正阳拿了瓶苏打水,徐正阳去吉林一路喝的大都是苏打水。

  徐正阳内心是有点触动的,觉得余遂太心细,而本人拿着遥控器从房间里出来,不知怎么把遥控器摆到房间里去了。

  两人隔空对视了眼,徐正阳问他:“吃饭没?”

  余遂老实道:“没吃。”又问,“你呢?”

  徐正阳已经吃过晚餐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道:“没吃,来跟你蹭饭,你煮给我吃?”

  余遂瞳孔骤然放大,这对表情甚少的余遂来说太过明显,甚至有点萌,他迟缓的说:“我煮的应该吃不成。”

  余遂确实不像会自己煮饭吃的人,徐正阳也不太爱自个弄东西吃,觉得没滋味,但做给余遂吃他挺愿意,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有面吗?我煮。”

  余遂点头,“有,鸡蛋也有。”

  都有。

  一个不做饭的人,这让徐正阳很难不多想,他今晚真的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扬,垂眼脱了西装外套又熟练的卷起衬衫袖子。

  余遂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他,徐正阳每天锻炼身材很好,有料又养眼,结实的臂膀和微鼓的胸肌,布料延伸而下束进腰带里,收着那方窄腰。

  这场面太烧眼睛,余遂偏开眼喉结滚动。

  余遂说要洗碗,徐正阳由着他,自个参观他的房子,只有一间卧室和书房,书房还亮着灯,徐正阳估计他来之前这人还在工作,又想着回去后得挑一间房间改造,不然以后余遂搬过去没地办公。

  他又看到窗台边的那盆多肉,走过去拿起来看,眉间受不住的跳了跳,又拿着多肉回到厨房,靠在门边捧着多肉看,忍不住问里边的人,“余教授,你这多肉怎么回事?那么多指甲印?”

  余遂愣了一下,手里的碗差点打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装没听见。

  徐正阳盯着他的后背看了眼,笑一声说:“我给你换一盆仙人球算了。”

  余遂停下来转头问他,“真的吗?”

  徐正阳情意绵绵的看着他笑,“假的,哪舍得。”

  余遂转回去接着洗碗。

  徐正阳挑拣话题聊,“你平时三餐怎么解决的?”

  余遂说:“在外边吃或者点外卖。”

  徐正阳就知道,啧一声说:“那多不健康,以后我做给你吃。”

  他的声音沉稳勾人,余遂不说话。

  管你接不接,反正人你领进家门的我就尽情的撩,徐正阳是这么想的。

  余遂把碗用毛巾擦干放橱柜,也是难得,他的厨房还有开火的一天,连锅都是今晚新拆的。

  徐正阳说:“年尾了还有新项目吗?见你书房开着灯是不是很忙?”

  林老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药物研发的临床试验至少要经历三个阶段,五六年的时间林老等不起,余遂想要压缩审核流程或者把林老安排进临床试验者名单内,但困难重重。

  这段时间徐正阳也挺忙,于是余遂就简单两句带过没提自己碰到瓶颈。

  那束红玫瑰就躺在客厅茶几上,被吊顶灯照得更娇艳动人,余遂有点遗憾的说:“家里没花瓶。”

  徐正阳放回多肉手插进兜里,转身看着余遂说:“是我疏忽了。”

  徐正阳的口气漫不经心又态度诚恳,余遂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引狼入室了,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徐正阳的诱/惑。

  徐正阳就靠在窗台边跟他聊天,余遂坐在沙发里拨弄那一束玫瑰花,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过不久就快跨年了,徐正阳问了下他那天的打算。

  余遂说:“应该是去陪老师吃饭。”

  余遂没提起自己的家人徐正阳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只道:“挺好的。”

  很真的一句话。

  余遂后颈线被灯光打得非常漂亮,白皙又修长,说话期间徐正阳目光多次停在上面,最后还是定力不足走上前去,用手指撸开颈后细发,看着道:“留疤了。”是很浅的一道月牙型小巴,当初的裂口已经愈合但缝合的印子还在。

  余遂猝不及防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感受着徐正阳的指腹在某一小块皮肤上轻轻摁了摁,还揉了下,他的指腹还是那么温热粗砺,好像自己被扔进盛夏的沙滩里滚了一圈,但和上一次比起来他不再那么手足无措,甚至贴合着他的手指向后靠近蹭了蹭。

  他就这么无意识的给徐正阳扔了一把火,烧得身后的人眼睛里快溢出滚烫热烈的情意。

  那耳尖也是红得勾人,徐正阳肆无忌惮的也揉了把,余遂明显的颤栗了下,抬起头看徐正阳,欲/望开始弥漫,在两人渐重的喘息和凝视里。

  “余遂,我这么吃你豆腐你不介意是么?”徐正阳出口嗓音沙哑,垂头看着余遂,以及尽收眼底的喉结。

  余遂很浅的眸子里全是一张脸,一眨不眨的看着头顶的人,温和说:“不介意。”

  徐正阳眼里翻滚过热浪,眼神黏稠的看着余遂。

  静了两秒徐正阳又问:“但就是不跟我确定关系?”

  余遂不自觉抿起唇线,浅粉色的唇瞬间有点发白,垂下目光思考了会儿,又抬起头,认真的对徐正阳说:“徐正阳,如果你承认,我一直都是你的人,但关于我的一切你永远可以选择放弃,随时都可以。”

  空气里安静了,茶几上的玫瑰花还是鲜艳。

  徐正阳愣了几秒,收回在余遂脖间乱动的手,插回兜里,又退后两步,那些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来,虽然没了柔情蜜意但出口声音依旧沉稳,问余遂:“其实我也可以这么理解,你能随时放弃我是么?随时随地毫无缘由甚至能单方面这么做是么?”

  徐正阳自嘲一笑,“我理解没错吧,嗯?”

  余遂垂下眼,徐正阳真的好聪明。

  沉稳的皮鞋声渐渐远去然后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余遂耳边回荡着徐正阳留给他的话,“你真聪明。”

  余遂感觉胸口有些闷疼,他抬头喘一口气,又望向关闭的门板,徐正阳真的生气了,可能就这么到头了吧,余遂想。

  可是如果追溯余遂的过往,问那些曾见证过他某段成长的人,可能他们都会沉默许久,可能有些人会记起这个叫余遂的人,也可能不会,但如果追问,他们并不能给你任何答案,只会说着也许大概的印象-孤僻?冷漠?

  所以当这样的人有一天愿意主动迈出一步,一整颗心掏出来,试着热情和回应,很难说得到如今这样的结果不是残忍的。

  余遂走到门边站了两秒,最后还是拉开门抬起头,过道里已经空无一人,很安静,太安静,当他想关门进屋时,对门打开了,他不知道对面什么时候搬进来了人,是个年轻女人,穿着暴露的睡衣叫住余遂。

  余遂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顿住了,看着女人的脸,像看一本枯燥乏味的书,女人眉眼含笑道:“先生您好,我家电视放不出了,能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吗?”

  余遂收回眼,关门,留下一句没温度的话,“我不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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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正阳忘把外套带走了,余遂盯着那搭在沙发上的黑色西服外套,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

  他以为徐正阳不会生气的,毕竟所有的考量他真的全都站在徐正阳的立场上,这对徐正阳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害处。

  结果徐正阳还是生气了,那么成熟稳重的人都能被他气走,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全新又棘手的难题,因为此前他身上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他自我认为是这样的,没有人对他生过气,又或许发生过,但被他自主的无视和过滤了,他并不在乎。

  他以前研究过不少复杂疑难的课题,这次依旧,拿着烟和打火机去书房呆了大半夜,余遂学习能力很强,关于人类情绪的研究课题,如果只是单纯的理论知识阐述,这晚过后他能做出完美的课题报告。

  不知过了多久,余遂隐约听见敲门声,他游荡到门口,几秒后敲门声又响了几下,因为屋里没开一盏灯,这氛围突然就有点诡异。

  但余遂心跳加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他缓缓拉开门,被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笼罩,继而印入眼里的,是徐正阳。

  他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太震撼,就像黑夜里伺机而动得虎豹盯着猎物一般,侵略性和攻陷欲是毫不掩饰的强烈。

  余遂第一次感受到他这么锋利的一面,强势得像要把他一口吞入腹中,而徐正阳确实这么做了,门一打开就猝不及防的把人摁进屋里。

  余遂撞上沙发后背,徐正阳一手托住他后颈,把人逼到不能再往后退了甚至需要他托着后脑勺给人撑着。

  徐正阳一身的寒气,黑暗里余遂喊他,“你怎么那么湿?”

  徐正阳说:“我去买花瓶了。”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烈,余遂猜测他抽了很多根烟。

  电视机一直没关,一直在新闻频道,声音低得像背景音乐,又因为寂静无法忽视。

  专业的播音腔说:“今晚预计十二点整三十七号台风登陆临市,本市受强烈影响,请各单位、部门安排人员管理好各建筑物,不要在暴风雨时出门,不要在强风影响区域骑车或开车,如遇到危险时,请拨打报警电话110,消防电话119,急救电话120…”

  余遂说:“商场都关门了吧?”

  徐正阳嗯了声,“回家拿的。”

  余遂沉默了。

  徐正阳盯着他,黑暗里那一双眼亮得精光,掰着余遂后脑勺声音不大却很强硬的说:“你知不知道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让我喜欢满意,余遂你不能这样,喜欢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知道吗?”

  他声音更沉了些,“你说的什么放不放弃的,你尽管试试,我盯上的肉,”他低头凑近余遂,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盯一辈子。”

  余遂学一晚上的理论知识这一刻似乎并无用,因为他自己也难以克制的心跳加速。

  徐正阳指腹捻磨着他的后脖颈,低头看着被他逼坐在沙发背上的人,稍一冷静,突然凑近余遂的脸闻了闻,又拉开距离问:“抽烟了?”

  余遂看着他轻轻嗯了声。

  “抽了几根?”

  “一根。”

  徐正阳不说话,静了两秒余遂抿唇有点泄气道:“四根。”

  徐正阳揉了他脑袋一把,余遂仰脸看着他,温声问,“你抽了多少?”

  徐正阳笑了下,和余遂对视着,手指不安分的在那道小巴上来回捻磨,余遂并无半分闪躲不喜,他撑着余遂肩膀弯下腰,改为平视,问余遂,“管我呢?”

  余遂不说话。

  “你不说话没关系,我能听见你快速的心跳声就行。”

  他才不管余遂有多少顾虑,他要的爱情连台风都阻挡不了,其他的算个屁。

  徐正阳想要抽身离开余遂,他身上冷气太重,怕把人捂生病掉,他刚撒手,余遂突然抱住他的腰,不太敢使劲,只轻轻贴着,但已经足够了。

  徐正阳低头看着他,嗓音沉闷的问,“怎么了,嗯?”

  余遂仰着脸,身体微微靠近徐正阳,认真说:“对不起。”他又缓慢的开口:“以后尽量别抽烟了,你才出院。”

  “我出院半个多月了。”

  “才半个多月。”

  “……你以后少气我。”

  “好。”

  徐正阳这一刻觉得,值当,踏实。

  他压着嗓音问,“今晚不想回去了,收留我一晚,嗯?”

  “好。”他从不拒绝徐正阳的要求。

  余遂去摁亮家里的灯,湿透的衬衫贴在徐正阳身上,腰带收着的窄腰下两条大长腿,余遂撇开目光去浴室给他拿浴巾。

  “家里只有我的生活用品,介意吗?”

  徐正阳接过,“不介意。”

  他擦着头发,余遂又折回浴室调水温,弄好后喊徐正阳洗澡,余遂家也就一间卧室,自然浴室也在卧室,徐正阳进了他的房间,靠在浴室门口。

  余遂弄好一切转头看他,“我去给你找衣服。”

  徐正阳点头,走进去开始解衬衫纽扣,一点不拿余遂当外人,除了耳尖那一点红余遂毫无异样,他离开前说:“衣服也…”

  “穿过的也行。”徐正阳打断他,脱掉衬衫。

  余遂眨了眨眼睛退出去,他站在衣柜前琢磨了好半天,听见浴室里响起水声后更没法思考了,终于找完衣服抱着坐在床上,什么时候送进去?现在…还是等水声停了?他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想一些不该想的。

  “余遂?”

  “啊?”余遂回过神看着浴室门。

  “衣服。”

  “哦”余遂赶紧过去递衣服,他的衣服穿在徐正阳身上有一种怪异感,余遂觉得,可能他没见徐正阳穿得这么随便过 ,他第一次觉得他的衣服太丑了。

  徐正阳挺满意,除了短了一点,他擦着头发问,“我睡哪边?”

  “床。”余遂反应了会儿,徐正阳意思是要跟他睡一张床?徐正阳不嫌弃就行,余遂说:“右边行吗?”

  “好。”

  余遂也去洗了澡,准备睡觉时想起什么,折出去扫视了眼,徐正阳带来的那花瓶被扔在沙发里,余遂过去把花拆了插进花瓶里。

  回到房间,徐正阳似乎已经睡着了,余遂轻手轻脚的爬上另一边床,他心跳又控制不住的快起来,很缓慢的躺下去。

  一开始,他背对着徐正阳侧躺,后来悄悄翻了个身,看着他,他没想什么,就这么看着他的脸,突然徐正阳开口道:“余遂,我定力没你想象中的好。”

  徐正阳并未睁开眼睛,只是侧身和余遂面对面,余遂喉结滚动,所以为什么定力不好还有转过来,徐正阳以为他定力好是吗?

  余遂抿唇,想躺平努力睡觉但刚一动徐正阳就捉住他手腕,余遂根本没想挣脱所以就这么给他抓着,徐正阳和他对视着,那么近的距离彼此间的呼吸都能清晰听到,余遂的皮肤很细腻。

  徐正阳问他:“想聊聊天吗?”

  余遂思考了几秒问:“能明天再聊吗?”

  “困了?”徐正阳刮了下他的皮肤。

  “没有,但我这会儿聊不过你。”

  还真是人精。

  徐正阳:“…那睡吧。”

  徐正阳闭眼几秒又睁开,发现余遂还睁着眼,他突然开口,“有点紧。”

  徐正阳口腔里的味道此刻跟他的一样,清凉的薄荷味,余遂逐渐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眨了眨眼,解释说:“新的。”

  徐正阳懒声道:“知道,摸着手感就是。”他甚至逗余遂,“这么紧,会出事吗?”

  余遂动了动被他捏着的手腕,努力躺平闭上眼低声说:“你别这样,我经受不住你的诱/惑。”

  徐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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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边建议,为了后半生幸福还是别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