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有什么国事要处理?只是看到孩子出生,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

  陈昭若道:“国事要紧,妾身会守在这里的。”

  周陵宣点了点头,便去了。

  陈昭若微微一笑,走进了产房,看见了躺在榻上的虚弱的朝云。

  “都退下。”陈昭若道。

  “见过夫人。”朝云说着,强撑着坐了起来。

  陈昭若坐了下来,微笑着看向朝云:“是个皇子,陛下很开心。”

  朝云笑了:“这是妾身的福气。”

  陈昭若也笑得更灿烂了:“陛下很希望这个孩子长得像他。”

  朝云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却又故作轻松,道:“这是小皇子的福气。”

  “的确是他的福气,”陈昭若眯了眯眼睛,“他最好长得像陛下。”她说着,声音冷了下来。

  “夫人此话何意?”朝云问。

  “问你自己,别问我。”陈昭若轻飘飘撂下一句,起身就要走。

  “主子,”朝云难得恢复了旧时称呼,只是声音里尽是隐忍,“还请主子饶恕。”

  “我饶恕你什么?”陈昭若停了下来,回头问。

  朝云哽了一下,一时语塞。

  陈昭若长叹一口气:“你没必要防着我。我早知这孩子的身世,让你生下来,足以证明我对你没有恶意。”

  “多谢主子……”

  “只是我要你记住,”陈昭若语速慢了下来,“你既已选择做个妃子,便好好地做个妃子,莫要胡生是非。安生度日吧,云美人,这是为你好。”说罢,就要走。

  “夫人,”朝云又叫住了她,抬眼问道,“夫人为何会如此笃定我儿身世与众不同?”

  陈昭若没有说话,只是抬脚要走。

  “不知陛下可知,”朝云接着道,“不知陛下可知,他子嗣稀薄,有夫人一份功?”

  陈昭若停了下来,回头微笑着看着朝云:“你是想威胁我?”

  “妾身不敢,”朝云强打精神,“妾身只想我儿平安。”

  陈昭若声音冷了下来:“看来你还是没听进去我的话。”她说着,便头也不回,离开了这清凉殿。

  朝云被这后宫束缚住了,连眼界也短了。

  陈昭若走在路上,不住地想着。

  有了孩子便安稳了吗?难道林美人的前例还不够深刻吗?

  只有自己才是永远的靠山,他人是靠不住的。

  陈昭若回到昭阳殿,远远地听见周琏背书的声音。她心下本来乱糟糟的,听见这背书声竟安稳了些。等回了自己房间,常姝便迎了上来,一脸惊慌焦急。

  “怎么了?”陈昭若忙问。

  常姝拿出一张帛书,道:“张勉来信,阿媛出事了。”

  陈昭若接过那帛书一看,也不由得一惊:“怎会如此?”

  原来,常媛自从和张勉搬出张府之后,就日日都不安生。寻常坊间流言倒不打紧,张府日日派人上门催张勉回府才是难熬。

  可张勉一直不回府,张家急了,把矛头直对准了那个来路不明的妾室。

  也就是常媛。

  终于有一日,张勉出门练兵,只留了常媛和几个侍女侍卫在府中。常媛正在书房看书,却忽然听见门外一片嘈杂,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便听外边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妖女,出来!”

  常媛认得这个声音。

  张谨。

  常媛万万没想到,张谨会亲自来!

  “还不出来吗?”门外的张谨问。

  常媛此时是叫天天不应,想躲又无处可藏。正无措间,忽然听见外边竟响起了砸门的声音。

  “且慢!”常媛终于忍不住了,开了口。

  门外的嘈杂声停了下来。

  常媛站在门内,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打开了这扇门。

  “妾身见过张太先生。”常媛十分端庄地行了一礼。

  张谨冷笑:“你似乎不该如此称呼老夫。”

  常媛也是不卑不亢:“妾身请太先生入内一叙。”

  张谨摆了摆手,道:“别,老夫不是那不成器的孙儿,知道礼数纲常,怎好和你共处一室?”

  常媛便道:“那就请太先生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