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源无视安珩眼中快喷发出来的怒火,举起手中的册子说道:“这就是我的筹码,看过就知道我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了。”

  安珩压抑住怒火,接过他递过来的册子翻看了几页,瞳孔微缩,眉头皱了皱,沉声道:“真假?”

  “诬陷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我还想继续活着呢,不会想不开去找死。”齐源勾着唇笑道。

  “这个我拿走?”安珩举了举手中的册子。

  “拿吧,这只是一部分而已,另一部分等你们帮我办完事情再给。”齐源抱臂斜倚着门框笑道。

  安珩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可别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沾那些事。”

  齐源微微摇头,“帮我抓一个人,我的仇家,他在宫里有人接应,现在躲进宫里去了,而我进不去,也不想冒那个险。你抓到他之后交给我处理即可。”

  “这种事情你不应该去找我师父吗?”安珩进屋里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才幽幽说道。

  齐源站在门口不动,没有邀请他不会擅自进去,闻言无奈道:“你也看到了,大哥身旁那个叫秦风的人对我的敌意很大,我若是去提了这个要求,他会杀了我的。”

  “嗯,有自知之明。”安珩斜睨着他说道。

  齐源,“……”

  “师兄,人已经走了。”安珩走到床边坐下,刮了下装睡的池瑜的鼻子。

  池瑜眼睫毛轻颤,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恹恹道:“我已经开始做梦了,差点就睡着了。”

  “梦见什么了?说来听听看。”安珩找了件外衣给他披上,看着他眼神很温柔。

  “梦见师弟背着我吃好吃的,哼。”池瑜别开头去,佯装生气的样子。

  安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梦,顿时哭笑不得,摸摸他的脑袋说道:“我把我自己奉献给师兄,你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好不好?”

  池瑜老脸一红,小声道:“你不是……早就是我的人了吗……”说到后半句时他不自觉的降低了音量,怕被人听了去,那就囧了。

  安珩捏捏他的脸颊肉,“师兄真可爱。”

  前院堂屋里,气氛一片宁静。

  池瑜把齐源给的册子交给了慕容枫。

  册子里面记录了徐尚书谋反的一部分证据,字字触目惊心,若是查清后结果如上面所写的话,必定会惹得龙颜大怒,朝廷也会再次迎来一次新的清洗风波。

  上一次的清洗还是池宰相被查出贪污受贿严重的那会,凡是跟他相关的人都被殃及了。

  在那之后,朝廷上某些官员安分了一段时间,没有再作妖,天子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

  慕容枫看完册子后久久不言语,陷入了沉默中。

  其余几人见状没有出言打扰。

  这种事情最头疼的当属慕容枫,毕竟他是皇室中人,即使不关心朝廷,但只要涉及到他皇兄的事情他都会去关注,并想着如何为君分忧。

  半响后, 安珩率先打破这份宁静,态度诚恳地说道:“师父,麻烦您了。”

  慕容枫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闻言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

  安珩不着急,师父会帮忙的。

  “齐源呢?”慕容枫问道。

  秦风冷哼一声,“过来时我看到他在后院那里甩鞭子,附近栽培的花草都被他甩掉了一层皮。”

  “阿风,别这样说话。”慕容枫无奈道。

  秦风收起不悦的神色,语调委屈地说道:“好好好,听你的。”

  “我要进宫一趟,一起去?”慕容枫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秦风猛地站起身,“一起去!”

  池瑜跟安珩一起送他们到大门口,待马车拐过拐角看不见影子后才回府里。

  安珩喊来死士,询问今天王府门口可有异常?

  死士说没有。

  安珩凝眉,难道他估错了对方的心态?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人还挺能忍的。

  下午时分,慕容枫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齐源的仇家被他抓到了。

  “在哪?”齐源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眼底的激动遮挡不住。

  池瑜嘴角抽抽,他这样子仿佛即将见到的是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似的,也太激动了。

  齐源也发现了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了,收敛住后才说道:“那人交给我处理吧,之后我把剩下的证据拿给你们。”

  慕容枫眉头微蹙,“跟我走吧,你们也跟过来。”后半句话是对池瑜他们说的。

  池瑜说好,拉着走神的安珩跟上。

  柴房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凌乱的头发遮掩住了面容,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还活着。

  池瑜震惊道:“师父……”他不敢相信是师父把这人弄成这副惨样的。

  慕容枫不急不缓澄清道:“为师的人抓到他时,他已经是这副模样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齐源嗤笑道:“活该,这叫做罪有应得。”

  池瑜跟安珩对视了一眼,均不予置评。

  慕容枫走到一旁,淡淡地说道:“他不能死在王府,齐源,你的私事回去再处理。”

  “放心大哥,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去的。”齐源嘴角扬起肆意的弧度。

  他眼底有着疯狂,嗜血,好似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具鲜美的猎物。

  这一刻,池瑜从齐源身上看到了“疯子变态”的影子,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等会去找你们,现在我想跟他独处,可以吗?”齐源背对着他们说道。

  慕容枫当即同意,带着人离开。

  池瑜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齐源蹲下身撩起地上那人遮住面容的头发,那一霎那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漆黑而深沉,眼睛的形状跟慕容枫的很像,表面上看着都是桃花眼,细看又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那是不一样的神韵。

  “师兄。”安珩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唤道。

  池瑜回过神,匆匆收回视线,跟着安珩离开了这里。

  半个钟后,齐源回到了堂屋,把另一本册子递给了慕容枫,说这是剩下的那部分证据,并再三保证没有任何造假的部分。

  “大哥,徐尚书这个人很自负,我能查到这些证据有他的部分功劳,挺蠢的一个人。”齐源嘲讽道。

  “好,我会派人去查验,属实的话你可以带着人离开府里。”慕容枫扶额,眼帘垂下,掩去了眼底的情绪,说话的语调很轻。

  “那我先回房去了,大哥早点歇息。”齐源说完后就转身离开。

  池瑜坐的位置离他站的位置近,一抬头就看见了他左侧脖颈上渗着血丝的齿印,一道深深的齿印,可以想象得出当时下嘴的人有多恨他,那块肉都快被咬掉了。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了,齐源离开时瞥了他一眼,朝他露出一抹痞痞的笑容。

  池瑜,“……”

  “他嘴唇上有血丝,咬他的人也不好受。”安珩抿了一口茶后幽幽说道。

  “这个我没注意到。”池瑜倒是没有去注意其他的地方,视线都被齐源脖颈上的齿印给吸引住了。

  安珩跟慕容枫说了一声后拉着池瑜离开了堂屋,往后院走去。

  池瑜看他是往柴房的方向走,立马猜到了他的目的,“我们现在过去不合适吧?”

  “得阻止他,不然人快被他折磨死了。”安珩那时也看见了地上那人的眼睛,当时只觉得有点熟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堂屋时,他猛地想起来在哪见过那个人了,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当时他因师兄拒绝了他的心意而心伤低落,跑去外面一个小酒馆喝酒,在那里碰见了那个人,因为他的眼睛跟自己的师父慕容枫很相似,他就多看了几眼。

  当时他把自己灌得醉醺醺后就要离开时才发现身上一分钱也没带,店家把他当成了想吃白酒的人,对他恶语相向,拦着不让他离开。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想把店家打一顿的,是那个人突然跑出来给他解了围,付了酒钱。他这才没有做出伤害人的行为来。

  之后他们再无交集,只是他对那双眼睛印象很深刻,就一直记着。

  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上一世的事情就没有再发生,他们之间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我这人,恩怨分明,就当是还他上一世帮我付酒钱的恩情。”安珩轻声说道。

  池瑜在心里感叹原来如此,“该还的还是要还的,两不相欠。”

  安珩笑了一下,牵着他的手大步向柴房走去。

  还没走近,他们就听到了从柴房里传出来的怒吼声,

  “齐轩宇!”

  是齐源的声音。

  安珩一把将虚掩着的木门推开,喝道:“齐源,住手,这里是王府!”

  池瑜视野内的场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地上的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中,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又增添了新的伤痕,渗着血丝,右脸上有一道从眼角蜿蜒到下巴的新鲜的伤口,口子目测不深不浅,若是不及时止血擦药的话,那张脸就真的毁掉了。

  “他死不了。”齐源肩部抖动厉害,笑着说道。

  池瑜看不到他的表情,光听声音都能听出来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像是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只要有人在此时给他来一脚,那就真的彻底崩溃了。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