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他们之间蔓延开。

  安珩对身旁的池瑜说道:“师兄,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好,师弟小心。”池瑜真担心他们两打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是两败俱伤。

  安珩浅笑一下,嘲讽道:“我不像某人那么的没脑子。”

  池瑜紧了紧抓着他手臂的力道,看了他一眼后抿了抿嘴,转身快步离开。

  地上那人再不管不顾的话,那就真的活不过今天了。

  柴房里的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窄小的空间异常压抑,令人呼吸不畅。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可谓是在折磨人的身心,使人异常的烦躁。

  安珩和齐源对峙站着,两人均不言语。

  齐源眼神阴翳,半响后低声说了一句,“不该管的别管,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安珩嘴角微勾,眼神冰冷,嗤笑道:“我偏要管,我不愿他死在王府里。”

  “我都说了,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齐源怒目相视,低吼道。

  安珩视线落在他不停抖动的手臂上,撩起眼皮冷笑了一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说道:“如果再不救他的话,你觉得他还能活得过今天吗?”

  齐源坚决不回头看看,态度依然那么的绝决。

  安珩也不想劝他了,犯糊涂的人没有受到严重的教训是不会清醒的。

  约莫半个钟后,池瑜带着大夫姗姗来迟。

  “大夫,先救人!”池瑜呼吸有点喘,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了,一心想着赶紧救人。

  大夫是一路小跑过来的,闻言忙放下擦汗的手应道:“是。”

  他看到地上浑身是血的人时没有被吓到,像这样的场景他见到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清,已经见怪不怪了。

  安珩挡在齐源身前,朝池瑜轻声道:“师兄,擦擦汗。”随后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池瑜接过帕子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视线紧盯着地上的人,说道:“师弟,师父不在府里,应该是出去了。”

  “秦风也不在?”

  “对,都不在。”池瑜轻叹道,找不到人他就只能自己喊人去请大夫了,来回这么一耽搁这才多花了些时间,要不然可以早点把大夫带过来的。

  “先救人吧。”安珩瞥了一眼垂着头面无表情的齐源,轻声说道。

  大夫给人止了血,涂了药,忙得汗如雨下。

  池瑜见状提议自己可以帮忙打下手,大夫欣然同意,教他如何包扎伤口才不会对伤者造成第二次伤害。

  池瑜看着面前人那伤痕累累的肌肤,眼眶发酸,他实在不能将他跟那个屠村的罪魁祸首联系到一起,但他深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忍住了眼泪。

  伤口都处理完后,池瑜发现大夫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大概是什么,便说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大夫轻叹气,开了药方给他们后就提着药箱离开了。

  那站着不动的两个人脸色黑沉恐怖,他还是赶紧离开保住小命要紧。

  这时,齐源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疲惫,只听他说道:“我回去休息了,他……你们想救就救,与我无关。”

  池瑜感觉到身下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等他再去查看时却什么都没发现,好似刚才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师弟,我们一起把他抱回房里吧,我一个人怕弄到他的伤口。”池瑜看着安珩说道,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祈求。

  安珩听出了他的祈求,眉峰瞬间拢起,沉声道:“师兄,善心要有个度。我们完全可以叫人过来把他抬去房里的。”

  池瑜点头说他晓得的。

  安珩让死士把人抬到临时安排的空房间去,之后拉着池瑜回了自个的房间。

  “师兄,打个赌不?”

  池瑜眨眨眼,此刻的他正处在懵逼的状态,“赌什么?”

  安珩笑而不语,抬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池瑜身体紧挨着他的身体,仰着头问道:“师弟快说,快说,到底赌什么啊?”

  “赌齐源今晚会不会过去那边的房间,我赌他会去,师兄呢?”安珩贴着他的耳边轻笑道。

  池瑜闻言面部肌肉抽搐,“谢邀,但我不赌。”

  “下注吧,是输是赢,再怎么样师兄都不会亏本的。”安珩缓缓地说道,对他循循善诱。

  池瑜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不能赌不能赌”,这才没有被他诱哄了去,态度坚决地拒绝,“我不赌,就不。”

  安珩在他脖子上用力地吻了一下,“那我只能帮师兄下赌注了,就赌他不会去,到时看结果,奖罚的话到时再告诉师兄你。”

  池瑜,“……”这真的是一点都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啊!

  夜晚的风没有白天的那么燥热,徐徐微风吹得人舒服的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池瑜站在走廊上打着盹,时不时抓挠一下手臂,该死的蚊子紧跟着他不放,就跟多爱他似的,把他感动得要哭了。

  “师兄,再坚持一会儿,你离我近一点,蚊子就不咬你了。”安珩忍俊不禁道。

  池瑜就差整个人坐在他身上了,耷拉着眉眼说道:“今晚的蚊子格外倔强,它们在我耳边嗡嗡嗡地说要誓死跟随我!”

  安珩噗嗤一笑,“哈哈哈师兄你要笑死我吗?”

  “笑吧笑吧,我的苦你不懂。”池瑜撇撇嘴,转开目光去,不期然的跟走廊尽头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挑了挑眉,“师弟师弟,他来了!”

  安珩是背对着那一头的,闻言回头看去,见到来人的身影后勾唇一笑,“师兄,你赌输了。”

  池瑜翻翻眼皮,“我没投注,师弟不能欺负我一个老实人。”

  安珩压低了声音笑道:“等晚一点再欺负师兄。”

  池瑜感觉自己的耳根子红透了,一摸还真的是烫手哎!

  齐源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距离时停步,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眉眼都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情绪。

  池瑜身后就是那个名唤齐轩宇的房间,齐源想过去的话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才行。

  “大晚上的过来做什么?”安珩故意明知故问。

  齐源声音低低的,“我要看他。”

  池瑜讶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自己的来意,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变回正常人了。

  不会再发疯了吧?

  “白天把人打到半死,晚上过来安慰?”安珩出言嘲讽,抱着双臂一副我就不让路的架势。

  齐源没有被激怒,异常的平静地说道:“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你想干什么呢?”安珩双眸微眯起,盯着面前的人说道。

  “我要看他。”齐源重复说了一遍刚开始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要看他?”安珩故意问道。

  “与你无关,我不需要告诉你理由。”齐源说话的语调依然很平静。

  “当然有关系了,没有我,他现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安珩放慢了语速说道,语气带上了嘲讽。

  齐源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怒道:“让开!”

  随后他将腰间的长鞭拿在手中,用力地将它扬起,然后狠狠地甩落下,顿时呼呼的破空的声音响起,威慑力吓人。

  池瑜立马拔出怀中的佩剑,紧张的看了一眼安珩,见他脸上没有慌乱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答应过大哥不会跟你们起冲突,但今晚我可能要食言了。”齐源冷笑道,“你们现在让开的话,我不会跟你们动手,今晚的事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安珩一手搭着腰间的佩剑,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粗粝的纹路,缓缓开口说道:“我不能放你进去,除非你能保证你不会伤害他。”

  “他现在就是我的人了,我想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情,你为何屡次要干预我?!”齐源低吼道,握着长鞭的手抖动厉害,整个人再次陷入了疯狂当中。

  池瑜心道完了完了,他又疯了!

  安珩倒是不怕他疯癫,“屠村的人不是他对吧?”

  齐源的表情有一瞬间僵住了,不过很快恢复了怒气的面容。

  安珩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看来我没有猜错,屠村是其他人所为,而他只是你口中的仇家而已。”

  齐源沉默了。

  安珩继续说道:“你真正的仇家是徐尚书。”

  齐源猛地抬起头,“不是他!”

  “别激动,你这么快就承认了可不行,这样的话我后面准备说的话就没得说了。”安珩的语气带着点可惜的味道,还有点被打扰的不悦。

  齐源,“……”

  池瑜突然觉得身边的安珩有点陌生了,什么时候师弟开始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安珩接触到他疑惑的眼神后轻笑了一下,“师兄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会让我分心的。”

  池瑜嘴角抽抽,得嘞,不用去验证真假了,身旁这位就是他如假包换的师弟。

  “好了,你可以进去看人了,快去吧,我们也要回去睡觉了。”安珩侧身让路给他过。

  齐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刚才是在诈我?”

  安珩嗤笑,“不然呢?”

  “你后面准备要说的话呢?”齐源还有点懵,这种被骗了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很生气,又做不到不去在意,奇奇怪怪的感觉。

  “骗你的,说那么多话很累的。”安珩叹气道。

  齐源被这个理由怼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