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胥白的高智商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但林尘没想到他的观察力如此敏锐。
他跟顾凌云确实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不涉及感情。
脑海里响起101的声音，提醒他十分钟接触时间到了。
林尘退出沈胥白的怀抱，回到座位上。
沈胥白很老实，没有抱着他不放，或是执意继续牵着他。
绅士而温柔地放开了他。
这一点，他在阑景玉的身上时常感受。
或许是他一共也没肢体接触过几个男人，总是下意识会对他们进行比较分析，然后莫名其妙发现一些共同点。
林尘捧起桌上的热牛奶。
时间流逝，牛奶已经不烫了，热度刚好，他抿了一口。
垂眸，盯着奶白色的液体，缓缓开口：“算是吧。”
深夜很安静，屋内只有一盏暖黄的照明灯，沈胥白身上清浅的木质香味好似沾染了少许在他身上。
环境、时间、氛围都预示着这是一个适合敞开心扉说故事的时机。
林尘细细摩擦了下牛奶杯的边缘，继续：“我进来时被人下了药，然后就跟顾凌云发生了关系。”
把自己的X事说给另一个人听，多少需要点勇气去克服羞耻心。
但沈胥白是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许是太孤独，又或是渴望有个客观角度帮他分析，他选择了将一切坦白给他。
林尘说到这，扫了一眼对面的沈胥白，想看看他的反应。
如果沈胥白很抵触，林尘就决定到此为止了。
但沈胥白没有，甚至表现出十分善解人意的样，担忧又心疼地看向他：“不是哥哥的错。”
说实话，那一瞬间林尘是被沈胥白的态度安慰到的。
最初跟顾凌云发生关系时非他自愿，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多少有些自我厌弃。
加上突然穿书，处境艰难，那两日他心情挺低落的。
好在他心理素质和调解能力都很强，很快适应了新世界。
沈胥白安慰的话像是一下将他拉入了刚穿书那两日，失落委屈的情绪莫名被抚慰了。
这一刻，林尘才惊讶地发现沈胥白不只是智商高，实际上情商也很高。
只要他愿意，他能润雨细无声地侵入你的心里，让你不自觉放下芥蒂和防备，毫不保留地对他敞开心扉。
这一点，又让林尘想起了温润雅致的阑景玉。
许是见他神思游离，沈胥白温声开口：“然后呢。”
然后——
到底有些难以启齿，林尘战术性逃避地喝了一口热牛奶，才垂眸低声道：“然后我跟顾凌云就发展成了你认为的各取所需的关系。”
含糊其辞也没用，林尘的耳尖还是红透了。
有种被赤.身裸.体被沈胥白看光的羞耻感。
林尘看不见的角度，沈胥白盯着林尘泛红的耳尖，深邃的眸子暗了暗。
与此同时，他好看的眉头也紧蹙着，身上更是散发着林尘没见过的阴郁跟戾气。
如果林尘此刻注意力集中，大概会误以为见到了不高兴的顾凌云。
但真真切切，坐在他对面的还是沈胥白，而林尘这会神游天外也丝毫没发现异常。
不消片刻，沈胥白收起了他身上不常见的阴鸷一面，又变得温和起来。
他甚至带了点蛊惑人心的笑意问：“现在哥哥有我了，还需要他吗？”
两者都是各取所需，沈胥白要的只是拥抱，但顾凌云要的却是全套的身体服务。
如若只是为了活命，自然是沈胥白这边要付出的代价小了很多。
傻子也知道怎么做选择。
可是，发展至今，林尘想要的早就不止活命了。
他半晌无言，沈胥白还有什么不懂。
事实上，他在得知顾凌云觉醒了“记忆回溯功能”时，就知道林尘心中所想了。
旁人不知，他是知道的——
这个功能，只有在林尘主动想某个人时，那个人才能觉醒。
虽然顾凌云只读取了零碎模糊片段，但也证实林尘主动想过他，哪怕一次。
不管是他那个人，还是他的身体，都曾主动出现在林尘的脑海里。
当然，就在今夜他也觉醒了这个功能。
他的林林也主动想过他一次。
但这个功能与他来说太鸡肋了，他早就拥有全套记忆，也深谙穿书机制里所有规则和秘密，根本用不上这个功能。
但林尘能主动想他，还是让他非常高兴。
算是点亮一个读心功能吧。
不是他不吃醋顾凌云先得到林尘，是他知道事实和规则如此，他没办法更改。
如他想方设法带着全套记忆来这里一样，剩余的人也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
顾凌云的优势……
呵，不就是占了身体便宜。
老狗币！
但这不代表他不难受，实际上他难过得快死了。
为什么偏偏他年纪最小，顾凌云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东西与他来说难于登天。
只是想想，沈胥白就极度不公平。
明明是他最爱林尘，感情最忠诚、最直白、最炙热，就因为他年纪小就注定得不到跟林尘水乳.交融的机会吗？
所以，哪怕知道在他跟顾凌云之间，林尘绝大概率会选择维持跟顾凌云的关系，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追着刨根问底，不礼貌、不绅士、不懂事。
但他就要问，反正他年纪小，还不能把年纪小不懂事、任性又无礼的坏毛病贯彻到底了？
反正他有林尘哥哥疼，有林尘哥哥宠，那几个老狗币有吗？！
如此想，沈胥白扭曲的心理又得到了一丝诡异的满足。
林尘哪里知道沈胥白短短时间把顾凌云骂了一顿，又把他里里外外算计了一遍。
果不其然心中羞耻又愧疚，道歉道：“对不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沈胥白还是流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眼睫低垂，神情哀伤，语气低落：“没关系，怪我出现得太晚了。”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
在傅闫谦认出他，知道顾凌云对他的种种支持之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会他心里是嘲讽又无语的，觉得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当个笑话听听就过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但现在乍听沈胥白差不多的话，心却紧了紧。
不管书里书外，他都怪不上沈胥白。
书里，沈胥白才是正牌受，顾凌云虽然不是正牌攻，但也是沈胥白的爱慕者之一。
突然被他捷足先登，即便沈胥白不在意，该心怀愧疚的也是他。
书外，沈胥白一直自诩他的恋人，而他穿书后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不说，还跟顾凌云发展成如今的关系，在沈胥白找来后却不舍得分开。
说抱歉，也该是他抱歉。
虽然他没有完全相信沈胥白的说辞就是了。
沈胥白似乎有种能力，总能用最软的话戳他的心，一戳一个准。
让你忍不住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林尘不欲在自己本就理亏的事情上深入展开，彼此心照不宣是他想要的结果。
反正他跟顾凌云的关系已经坦然告知沈胥白，后面即便一起参加综艺，也不用再为难。
“我记得你在书里有个身世揭秘的剧情，还没到吗？”林尘换了个话题。
书里，沈胥白前期是个没有科研经费的小可怜，后面在顾凌云的捣乱下，又跟傅闫谦分分合合走了几遭，没少被身边人欺负跟打压，哪有现在的光鲜和热度。
直到剧情过半，他才做出了科研成绩，吸引了亲生父母的注意，被认回了顶级豪门。
现在沈胥白已经挂在热搜好些天，人也在各种国家台走了一圈了，没道理他亲生父母还没发现。
果然，沈胥白嗤笑了声：“哥哥来之前，他们刚被我赶走。”
林尘：……
倒也不必什么都跟他挂钩。
“那……”事关沈胥白的私事，林尘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说，试探了下。
沈胥白倒是大度，又拿出知无不言的态度：“我当然不会认，又不是我真的父母。”
他指现实世界的父母。
“况且，凭我的能力就可以把哥哥养得很好了。”沈胥白冲林尘笑笑，又意味深长地问，“还是说哥哥认为我在财力上比不过顾凌云，所以才选择他？”
林尘心中警铃大作。
直觉沈胥白这小狼崽子又要作妖了。
“哎，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认回他们好了，这样我也差不多能跟顾凌云在身家背景上平起平坐了。
但是我年轻，等我到顾凌云的年纪，肯定可以超过他的。
哥哥要选择我吗？”
沈胥白问得人畜无害的，林尘却听得直皱眉。
都什么玩意。
他需要谁养啊，他自己也很能挣好吗？
不过……跟几个牛逼轰轰又天赋异禀的主角比起来，他挣得那点钱确实不够看就是了。
本来满涨的底气渐渐漏光了，干脆直白地掐断了沈胥白的妄念：“你认不认你父母跟我无关，我不可能因为你有没有钱就有不同的答案！”
“好吧。”沈胥白耸了耸肩，哀伤地认下了这个回答。
眼看该说的、该问的都交流清楚了，林尘不予多留，刚准备开口提离开，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林尘瞥了眼，是条微信，来自顾凌云。
他的微信没有设置隐私保护，内容直接显示在桌面上。
[林林，回家了吗？]
“呵。”
一声冷笑在空荡安静的客厅响起，沈胥白嘲讽地道，“看得可真紧。”
林尘也觉得顾凌云今天有些反常，确实十分在意他的行踪。
他收起手机，没埋怨沈胥白“光明正大”的偷看，但还是设置了信息隐私保护。
这期间，他又听到对面的少年更加嘲讽的声音传来，“还学我叫你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