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楚寒洲认真地看着姜念，“哥，你是认真的吗？”
假如姜念想用这个方法报复他，那么楚寒洲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比起姜念心灰意冷离开，他更宁愿姜念留在他身边，即便是恨。
那也是一味情绪，会牵连在他身上。
姜念和他对视，半晌耸了耸肩，“好吧，刚才开玩笑的，我其实没原谅你。”
毕竟是他恨了那么久的人，多少午夜梦回起来，他都会想起被那个人压在身下的感觉。
无力反抗，赤裸裸的告诉他，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像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山横在他面前。
只不过现在告诉他，那个人是楚寒洲。
山还是山，这次他跨了过去，可回头看还是会窒息。
姜念其实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楚寒洲。
听到姜念这句话，楚寒洲并没有意外，比起他猜测的东西，姜念已经算是很平静了。
不过……至少看现在的情况是，姜念愿意原谅他？
姜念揉了揉眉心，“楚寒洲，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而且我现在真的很生气，生气你知道我发现真相后，第一时间不是和我坦白，而是以为我会逃跑，所以把我困在这里面。”
他敲了敲玻璃罩，眸子盯着里面的白雾，“楚寒洲，一味的逃避不是正确的选择，这是你之前教过我的道理。”
在他因为绝症后又恢复了之前的龟缩时，是楚寒洲告诉他，凡事要学会面对，不要浪费他来之不易的生命。
楚寒洲沉默着，突然伸出手抱了姜念一下，“哥，对不起。”
他把下巴轻轻埋在姜念的肩窝里，“对不起。”
声音有多轻，身体颤抖的就有多厉害，全都密密麻麻透过肌肤相贴传递给了姜念。
姜念没说话，任由楚寒洲一声一声的，仿佛要把所有的愧疚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直到过去了很久，才开口，“不原谅。”
在楚寒洲的注视下，姜念用指尖抵住楚寒洲的胸口，“我要你接下来用一生赎罪，求得我的原谅。”
那么，楚寒洲将要一辈子都困在他身边。
楚寒洲从未觉得被否定也能如此喜悦，紧紧把姜念圈在怀里，立下了最坚固的承诺，“好。”
“那么可以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为什么不敢找我，你的病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楚寒洲沉默了一下，开始娓娓道来。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理发店，那家理发店，其实是王沁沁，也就是我妈妈哥哥的店。”
姜念了然，王沁沁，就是被秦玉涵疯狂嫉妒的那个女人。
也是把楚寒洲养大的人。
“那是我第一天在理发店帮忙，当时整个理发店都没人，突然进来一个客人非要我帮他剪头发。”
“当时的我……很胆小，那个男人已经要把店都砸了，是你突然进来，说是报警了才把男人赶走。”
楚寒洲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光。
姜念眼睛亮晶晶：“那我当时的形象苡橋是不是踩着七彩祥云，和救世主一样？”
原来他是这样认识了楚寒洲，第一面就是救命之恩！
楚寒洲：“不是，你当时脑袋上顶着一块口香糖。”
姜念：“再见。”
“后来，我妈她得了癌症，也发现自己其实当了地下情人，她想把我送回楚家，但秦玉涵不肯，我妈她不得已之下，找了电视台要曝光，秦玉涵才松口。”
“那你爸爸呢？你爸爸那个时候应该没死才对。”
楚云崎不管的吗？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外面吗？
却不想楚寒洲淡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告诉王沁沁给我取名叫楚寒洲。”
“但也只留下一个名字而已，楚云崎是爱王沁沁，但他放不下秦玉涵背后的势力。”
所以一边隐瞒自己结婚和王沁沁恋爱，一边又不和秦玉涵离婚。
姜念听着有些揪心，他有个糟心的家庭，楚寒洲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忍不住去看楚寒洲的表情，却发现楚寒洲并没有什么波澜，就连述说这些，也仿佛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后来，秦玉涵发疯，不让我曝光身份，一定要我当私生子，楚云崎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把我送到了楚嘉许的学校。”
楚寒洲摸了摸姜念的脸，“我一眼就认出楚嘉许围着的那个人，是在理发店救了一个小学徒的人。”
可是那时的姜念多耀眼，他可能根本不记得自己随手解了一个人的围。
姜念张了张嘴，“我高中的时候记性很好，你自己不找我，我怎么知道你。”
“真的吗？”楚寒洲挑挑眉，“那天楚嘉许哭闹不许司机接我回去吃饭，我没钱，当时还下雨，所以只能躲在屋檐下，好消息是，你也在躲雨，听到我肚子在叫时还分给了我一个烤红薯，坏消息是……”
“你根本没认出我。”
躲雨烤地瓜……
姜念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形象。
他猛然坐起来，捧着楚寒洲的脸来回看，半晌憋出了一个字，“*，居然是你。”
起猛了，他居然看到了活的基因突变。
他哪里认得出来！记忆中那个和他一起在屋檐下躲雨的人，刘海长长的，遮住了眼睛，脸色又白又黄像是营养不良，个子还不高，都没他高。
姜念有气，“你们楚家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你当初一米六，现在直接窜到了一米九。”
而他不长了，不长了！
而且楚寒洲的肌肉还邦邦硬，肩宽腰细，简直就是绝美身材，第一面就把姜念吸引的流口水。
怎么可能跟当初那个豆芽菜联系在一起。
对此，楚寒洲眼底也有着淡淡的骄傲，“天赋。”
姜念气鼓鼓。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想起了什么，抿了抿唇：“那后来呢，别人不都说我谁都钓一遍，是烂公交车，你为什么还喜欢我。”
说起这个，他发现楚寒洲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姜念却紧揪不放，磨了半天。
才知道了真相。
刚开始楚寒洲也以为姜念和别人传的那样，只要是个有钱的都钓。
可是楚寒洲非但没有讨厌，相反觉得自己有机会了，立刻收拾好了自己，即便是私生子，那也是楚家的私生子，放在外面，也是被众星拱月的。
所以楚寒洲就每天搬着小板凳乖乖等着姜念钓他。
可没想到，姜念每次甩钩都路过他。
连续几次，小狗也变得可怜兮兮了。
所以楚寒洲才坚定的以为姜念不喜欢他。
姜念忍了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高二诶，未成年！而且还瘦的和豆芽菜一样。”
谁钓？
不说还好，一说楚寒洲就板起了脸，“我其实成年了，只是因为回楚家滞学了一年，而且我只是发育晚，现在我比你高。”
轮到姜念不开心，身高永远是他的痛。
“你停学了一年，那其实是和我同级？”
姜念忽然想到这个可能，“那你到底多大？”
他一直以为楚寒洲比他小一岁。
楚寒洲沉默地看着他，“哥两次结婚都没看结婚证吗？”
“这个，我还真没看。”姜念摸了摸鼻子，第一次因为无所谓，所以被扯过去拍了照之后他什么都没管，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结婚对象叫什么。
第二次光顾着兴奋了。
眼见楚寒洲脸色逐渐不好看，姜念立刻转移话题，“然后呢？你没说重点！”
楚寒洲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以后再给姜念掰扯，他回到之前的话题，“后面的就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楚嘉许也知道我喜欢你，他当时被秦玉涵宠着，不知道自己才是私生子，所以一直针对我。”
“所以故意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了。”
姜念想想有些心酸，所以本就自卑的楚寒洲就答应了。
“高三那天情人节，楚嘉许找人带了一件你的衣服给我，告诉我你和他去了酒店。”
姜念拧眉：“我可没有，那晚他和我告白我拒绝了他，然后他就说衣服湿了问我借一件。”
“然后刚走到宿舍，我就被人迷晕了。”
姜念抿抿唇，忽然诡异停顿：“所以你怎么找到混混的，楚嘉许不是告诉你我和他在酒店吗？”
那暗恋他的楚寒洲不是应该在独自在角落伤心吗？
楚寒洲面无表情：“嗯，我去找你，打算躺在你们床下听你们做。”
姜念：“……论变态还得是你。”
“只是没想到，你没和楚嘉许在一起，而是被一群人带走。”
后面的，楚寒洲一五一十告诉姜念。
姜念心底泛起浅淡的酸涩，那时的楚寒洲，被生母排挤，被私生子欺负，身体也不好，单枪匹马从一群成年人手里抢他。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楚天阔从头到尾都在旁观，可他只是看着楚寒洲被打的头破血流，然后再假惺惺地告诉楚寒洲，这是他的教导。
简直恶心。
提起楚天阔，姜念抿了抿唇，“楚寒洲，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那天在满月宴上，我看到你爷爷和明源抱在一起。”
对此，楚寒洲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点头。
姜念也知道，这其实也算不得多稀奇，不过他略一思索，拧着眉道：“明源似乎还说了句什么，你已经得到了我哥哥，还想毁了我？”
却不想，楚寒洲平静的脸忽然掀起一丝波澜，“你确定是这句话吗？明源说自己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