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我是这么听的。”姜念发现楚寒洲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心底也升起了疑窦,“楚寒洲,怎么了?”
“我手里的资料显示,明源没有哥哥,他从小就在福利院。”
姜念也停住,可他确定自己听到的这句话真实存在,他迅速在脑子里开始搜刮当初明源和楚天阔还说了什么,但结果不尽人意,除了明源用耻辱的语气说完之后,就只剩下了楚天阔急切的动作。
“明源的哥哥……是谁,可能是孤儿院的人吧?”
姜念很快就想到,福利院的孩子们也都把福利院当做家人,也许明源所指的哥哥是福利院的哥哥。
“哥说的不错,”楚寒洲点头,不过楚寒洲仍然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原本明源只是楚嘉许的一个牺牲品,再加上一直以来都十分安分,所以楚寒洲并没有把明源放在心上。
可万万没想到,明源还和楚天阔有关系。
不过这一切不应该由姜念劳神,楚寒洲捉住姜念的肩膀往怀里带,“这些事哥不用担心,我来查就可以。”
姜念嗯了一声,而且他觉得明源最大的可能也就是跟老爷子有关,和他没多大的关系。
所以也很快就不再去思索这件事。
可半个小时后,楚寒洲收到了一个电话,眉心微微拧起。
姜念很少见见他露出这种古怪又异样的表情,“怎么了?”
楚寒洲看了他一眼,“楚天阔进医院了。”
“为什么?”
楚天阔不是前几天还能把明源拽进房间吗?
楚寒洲语气森冷,一字一句,“马上风,但是抢救回来了。”
一个星期还没过去,姜念再次看到一大群楚家人,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宴会上时的和睦和友爱,现在剩下的满满都是算计。
而记忆中一向被人尊敬的楚天阔正躺在床上,厚重的条纹被子,还有四通八达的管线连接在他身上。
忽然给人了一种错觉。
原来楚天阔,也只是个小老头了。
还是个为老不尊的老头,老了居然因为这件事进了医院。
他病床前围着一群人嘘寒问暖。
其中几个小辈仗着身份小,全都凑到他床边红着眼睛叫爷爷外公。
一个比一个黏糊和亲昵。
旁边有人嗤笑一声,“还没死呢就在这里叫丧。”
而其中一个女人尤其突兀,她眼睛赤红,头发散乱,整个人形同枯槁的恶鬼。
坐在人群之外,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老人。
在她旁边站着楚大夫人车蓝,正压着楚寒蔷的肩膀,仿佛在防止楚寒蔷上去撕了这个老人,并且还在小声警告:“等下你爷爷醒了,你一定要冲上去跟他说你根本不在乎,一个明源而已,爷爷想要就要,懂了吗?”
楚寒蔷死死咬住下唇,不开口。
车蓝拧了拧眉,“阿蔷!”
“那我呢?”楚寒蔷蓦然抬起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车蓝,“妈,那我呢?”
谁关心过她在想什么?明明她那么爱明源,明明她的孩子才满月,谁能知道她回家看到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爷爷压在身下,像是个青蛙一样被分开腿是什么感觉。
多恶心!
那一幕和魔咒一样现在还在她面前盘旋!她快被逼疯了!
车蓝也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酸涩,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而明源还是她千挑万选入赘的人。
可现在楚天阔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他们自然是想要想方设法在楚天阔还活着时多弄些钱。
车蓝只能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楚寒蔷,“阿蔷,你值得更多,更好的。”
楚寒洲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楚天阔和明源厮混时,原本带着孩子出去购物的楚寒蔷突然回家,就撞见了这一幕,楚天阔一时激动……”
就成了现在这副躺在床上的模样。
而楚寒蔷撞见了这种事,还不能吭声,甚至被她妈妈逼着过来在抢了自己老公的人床前嘘寒问暖。
姜念摇了摇头,为了钱和权吗。
可谁不爱呢,就连他也不例外。
而这偌大的楚家,谁都期盼成为楚天阔。
期盼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一切,自己的耳朵能听到一切。
他忽然想起楚寒洲变态的监视欲,是不是就来自于楚天阔那晚的刺激?
姜念忍不住扫了眼楚寒洲,却发现楚寒洲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姜念立刻举手,如实把自己刚才的想法都汇报出去,因为他知道楚寒洲这个臭变态就连他在想什么也要知道。
什么可怜小狗,简直就是阴暗小狗。
其实楚寒洲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惯例地想看着姜念,姜念的任何模样都好看,就连发起呆也让他目不转睛。
不过对于姜念的毫无保留,他也不会拒绝罢了。
听了姜念的想法。
楚寒洲浅淡地嗯了一声,“一半一半。”
有一半的确是因为那晚被楚天阔所影响,可更多的是对姜念无法控制,极端渴求的占有欲。
姜念也理解,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欲望都是病态的。
他在那个情人节生了病。
楚寒洲也生了病,碰了他之后,楚寒洲落荒而逃,而且产生了寄生虫幻觉。
“那你的病呢,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结束了明源的话题,姜念想起这个问题。
楚寒洲沉默了很久很久。
才垂下眉眼开口,“我压在你的身上时,你的锁骨上出现了一只很奇怪的虫子,它很奇怪,不属于任何一种我见过的种类,浑身漆黑,像一条小蛇,它沿着你的锁骨往脸上爬,我害怕它爬到你的耳朵里,就伸手把那只虫子抓了起来。”
“可是等我一转手,那只虫子就消失了,只剩下尾巴在我的掌心,眨眼间也钻了进去。”
“后来我总是感觉,有虫子在皮肤里游走,我去检查了无数遍,医生都告诉我,我身体里没有寄生虫。”
“后来,他们建议我去精神科。”
楚寒洲顿了顿,“那名医生说……其实没有虫,那只虫子只是我在极度兴奋和愧疚还有惶恐中产生的幻觉,那其实是我的欲望,她让我看自己的掌心,根本没有任何伤口,虫子也不可能在短短几秒就钻入我的身体里。”
“每个医生都是这么说,可我……”
“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孵卵,在我的骨头上,沿着血管孵卵,只要我一想起那个晚上的事情,它们就会一个个钻出卵泡,开始游走,在我的身体每一处。”
“手是最严重的对吗。”姜念眼睛泛红,看着楚寒洲几乎没有完整地方的手臂,楚寒洲每次无法控制自己后都会去治疗,浅的伤口还能治到看不出疤痕,但一些太深实在消除不了的地方才纹了身。
“因为你用这里压住了我。”
楚寒洲沉默着闭上眼睛,“对不起。”
“现在我陪你,会一起治好的。”
楚寒洲却摇了摇头,“比起之前在惶恐的黑暗中害怕你知道真相会不会离开,现在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在做梦,不用治,这是我该得的报应。”
病床前忽然响起的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乔!”楚天阔蓦然睁开眼睛。
病床边的楚家人立刻假惺惺地凑上去,“爷爷。”
“爸。”
“外公,外公呜呜呜,别不要娇娇。”
楚天阔看着天花板停滞了很久,半晌才像是被周围的呼喊拉回了神智,他艰难地转动眼睛,似乎在思索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人群之外的楚寒蔷。
姜念本以为会从楚天阔的脸上看到羞愧或者是其他什么。
可没想到楚天阔只是淡淡掠过楚寒蔷。
姜念倒是还顾忌什么,“有些许不在乎脸面。”
楚寒洲倒是毫不留情面:“都要死的人了,他还在乎什么。”
姜念:“……”
“楚羊羊,你真冷血。”
“不冷的。”楚羊羊看向姜念,“这里的温度很高,因为哥哥住在这里。”
他拉过姜念的手按在胸口。
姜念:“我——”
楚寒洲:“我没踩你脚。”
姜念:“你——”
楚寒洲:“出门检查了,我牙缝没有小菜叶。”
姜念:“他们——”
他们两个的动静就算再小,也引起了不少楚家人隐晦的目光,毕竟别人都在病床前演戏,你们两个在秀恩爱不太好吧?
楚寒洲眉一挑:“他们?把他们当狗就可以了,不用管。”
行,拽还是楚寒洲拽,姜念弃权。
楚天阔在众人的搀扶下靠坐起来,他看了一圈四周,脸上没有丝毫自己是因为什么进了医院的羞耻,相反还能接过小辈递来的水,抿了一口,“你奶奶呢?”
他看着眼前的小孙子。
小孙子愣了愣,眼神慌乱地看了眼自己的妈妈,支支吾吾:“奶奶他……”
“不知道就算了。”楚天阔目光从他身上掠过。
旁边立刻又有小孙女削了水果递过来,趁机把他挤开。
小孙子站在旁边,脸一阵红一阵白,心想我为什么不知道你心底还没点b数吗。
而楚寒洲和姜念只是看了几眼这些人献殷勤就没了兴趣,而正好,楚寒洲也收到了一份邮件。
姜念发现楚寒洲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不由得好奇探头,“怎么——”
他忽然停住。
是楚寒洲手下的私家侦探,发来了明源的消息。
“震惊!老板,我们的新发现,明源他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