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邀要翻身下床,就得等着他让路,可眼下他衣服带子都系好了,没想到一转头这人看着没有一点要移开的意思,看着倒是心情很好,脸上一直带笑。

  “我要下去”,他皱了眉,想干脆就绕开他过去,却被人拦腰搂住,一抬头险些撞在却烛殷下巴上,忙往后撤身体,头稍稍往后仰着看他,“你干什么?”。

  却烛殷撇撇嘴,抱着他不撒手,手上虽然力道不大,但却掌控到一个鹿邀不会觉得难受又无法轻易逃开的度,他望着鹿邀的眼,笑着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闻言,鹿邀脑子便飞速转起来,左思右想也没记起来自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东西忘记了,更加困惑,张口要问,却见面前人毫无距离感地凑过来,眼睛弯成了一汪新月,抬手点了点自己嘴角,“忘了这个”。

  这暗示实在明显,鹿邀一下子红了脸,想要伸手推开他,其实仔细想想昨夜二人算是确认了心意,可确认是确认,眼下要他主动做这事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总之,他认为凡事都有过程,就连这个也是,一步步来才更好。

  却烛殷见他拒绝,也不强求,也没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反倒是松了手,主动让开路来,轻声道,“我们妖界有这个习俗”。

  鹿邀刚迈开的一条腿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他扭头看了眼却烛殷,对方见他看过来,极轻地笑了一下,接着便垂眸,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声音都低了许多,“若是结了伴侣,那就要晨起和入眠时都要给对方一个吻,这样才能长久”。

  言毕,久久不语,他并未抬头,脸也只看得见一点点,可鹿邀光看着他的下垂的睫毛便开始猜想这人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习俗,想不到妖界比人界更浪漫些,这样的习俗他还是头一回听。

  正不知所措着,刚才止了话音的人再次开口,语气里是不加掩饰地失落,“你未曾去过妖界,也并非在妖界生活,不知道也是自然的,”,他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十足勉强的笑来,一眼望去便叫能看出他的失落,“你不是要去忙?那便快些去吧”。

  “……”。

  鹿邀说不出话来,心里开始懊恼为何没有提前了解过这些,既然这是习俗,那一定是已经流传良久,就算却烛殷说不在意,心里肯定还是难受的。

  他看一眼却烛殷的的脸,就怎么也迈不开腿了,坐在床上犹豫良久,咬咬牙,俯身上去扶着他的肩膀,在却烛殷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之后抬起脸望着他,认真道,“抱歉,我之前不知道,以后会学的”。

  说完歉意地笑笑,才翻身下了床。

  直到鹿邀出了门,却烛殷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唇角,你破天荒觉得自己脸也热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扶额垂眸。

  真是要了命了。

  栾青是和红鸦一起回来的,他本是一个人前往探查消息,没想到没几日这人倒是自己上赶着来了。

  多一个人手他也乐意,总归是个帮手。

  就是这厮话太多,脑子里随时随地都有些奇怪的点子。

  栾青扭头看一眼还不忘一路见闻,同他絮絮叨叨的红鸦,眉头慢慢皱成一团。

  君上叫他们直接回鹿邀的小院儿,栾青自然是以君上的话为尊,探到了消息就一路赶回来,径直到了这小院儿。

  谁料今日不巧,这院子里老远便能闻得到一股浓重的人味儿,等到走到近处一看,果不其然,果真是聚满了人。

  红鸦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本就比一般的妖怪更喜欢人类,以前还未有九阴那事的时候便经常窜到人间去玩儿,见了这么多人反倒脸上笑意愈深,他戳戳栾青的胳膊,笑道,“今天真是热闹”。

  栾青懒得回他,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要走,嘴里冷冷道,“哪里热闹,人多就是麻烦”。

  “哎哎哎,别走这么急嘛”,红鸦笑着拉住他,带着人又走回来,“我们是来找君上,又不是找他们,你当做看不见不就行了”。

  “……”,话是如此,栾青扫了他一眼,眉头皱起,“不过还是该乔装一下”。

  红鸦摸着下巴点点头,“说得有理”,说完他便打了个响指,下一秒两人便都变了装束,身上是粗布衣裳,脸也随之变了,变完后他拍拍自己的衣裳,满意道,“真不错”,言毕,看了一眼栾青,噗嗤笑了一声,见人投来眼刀,忙捂着嘴憋着笑,轻咳道,“快进去吧,别让君上等急了”。

  有了昨日的铺垫,今日做起来便能称得上得心应手,几人聚在一起,效率比昨日快了将近一倍,现在只剩下最后谢绢点绣的工序。

  鹿邀很欣赏谢绢的手艺,她手底下细心地一针一线绣着,他便仔细地将一步一步都纳入眼中,时不时学学手法,身旁走过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直到两人走到了门边,才回了神,站起身问道,“你们二位是?”。

  栾青闻言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转过了身。

  鹿邀看着他的脸一愣,轻咳一声,忍着笑,“没事了,你们直接进去就好”。

  “……?”。

  都已经易容了,现在他完全是一副陌生人的脸孔,怎么这人就说叫他进去就叫他进去,一点儿防范意识也无?

  一旁红鸦把笑憋下去,一本正经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别耽误了事”。

  栾青这才不再追究,只是眉头依旧皱着,进屋时还回头看了坐在院子里的鹿邀一眼。

  “小鹿,他们是谁呀?”,谢绢看他们两个进去了,才小声地出口,她和鹿邀差不多年纪,问过本人后便也跟着陶大娘这样叫,说是这样叫更亲切。

  鹿邀早已恢复了常态,听她问,笑了笑,道,“两个朋友”。

  谢绢点点头,便也没有多问,专心做自己手里的活儿了。

  两人进去时,却烛殷就坐在桌前看书,见他们来也并未抬头,栾青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却烛殷抬起头,在看到栾青的脸时眉头一皱,视线与红鸦交汇时稍稍一怔,随即便低下头,半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你们查到什么了,直说便好”。

  栾青点点头,神色严肃下来,“属下得知,那清瑶,确实是天帝的女儿”。

  上界的事自然不是好打听的,却也不是密不透风的铁壁,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总能打听到些蛛丝马迹,更别说是与清瑶有关的这事,当年传的轰轰烈烈,四海八荒,只要不是全然闭塞耳目不问世事之人,定然是有过耳闻。

  栾青先一步去了人界,虽说人界与上界隔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可说到底,这人界,是由上界管辖,被天帝治理的,为治理人界,天帝设二十四位上神分别管辖,不同地方的凡人与神仙们交流之地,多在庙宇,这些神庙香火不断,人与神的连接便不会断。

  且每一百年上界便会开‘天门’,将经由上界神与仙认可并由人界推举的凡人羽化升仙,成为上界一员,因而上界与人界其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栾青没漏了任何一个地方,本只是抱有一丝微弱希望,没想到当真会被他查到些痕迹。

  红鸦来之前,他在人界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疯疯癫癫,身上穿着的却是华贵服饰,是普通人或许半生也买不起的衣料,可却披头散发在街上四处游走,嘴里念念有词,起初他并不在意,人间疾苦的事太多,像这样的人又岂在少数。

  但不知有意无意,在过一道桥时,那人与栾青撞上了。

  栾青自认为冷漠,但也不是个不知礼数的人,虽说他厌弃凡人,可到底是他撞的,扶起便是。

  可就在他扶起那人时,却终于听清了这人嘴里疯疯癫癫喊了一路的话是什么。

  茶杯叮当一声坠在桌上,却烛殷神色淡淡,挑眼看他,栾青会意,微微皱了眉,开口道,“他口中,一直在念一首词”。

  并不是人间才有诗词歌赋,栾青很小之际便开始接触这些,因而当时扶起那人时,听完了对方的话,即刻便知道这是首词,他将这词默默记下来,回去想了许久,都没能读懂其中意味。

  却烛殷沉默良久,开口道,“写下来吧”。

  午后一刻,剩下的包才全部做完,鹿邀先付了这次的工钱,送走了众人后,把包收拾齐整,打算全都抱进屋里。

  刚抱上一摞,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栾青的装束还没有变回去,开了门看见院子只剩下鹿邀一个人,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些,他下了台阶,一把抱起地上堆在一起的包,喊了声,“红鸦”。

  红鸦很快就从里头出来了,与栾青不同,他早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看见鹿邀时笑了笑,弯腰抱着剩下的一摞,起身时关切道,“你今天很忙吧?”。

  “啊,还好”,鹿邀视线还停留在栾青的脸上,看着那两道都快要同玉米须一样躁乱粗狂的浓眉和下巴上的一茬青胡子,心道平常自己没看出来,难道栾青易容时竟然是这样的偏好?

  见他盯着栾青不放,红鸦噗嗤一笑,没多说话便转身进了屋,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

  刚才进来时栾青就注意到鹿邀在忍着笑,那便也算了怎么现在还用这样古怪的眼神看他,他脸上画了花不成?

  鹿邀看他这副表情便打消了刚才的想法,他想到刚才红鸦怪异的笑,就知道栾青一定是被红鸦给耍了,他无奈地叹口气,伸手在自己脸上点了点,提醒道,“栾青,你的脸”。

  栾青皱着眉,语气不善,“我的脸怎么了?”,边说着边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手指探到下巴处时脸色都变了,手指下粗粝的触感将他惊地手都一瞬间弹开。

  这是什么?他皱着眉,回来时着急,他便由着红鸦随手给他变了,原以为正事面前这小子会正经一些,便没多加注意,谁料正事当头,这人还能空出时间和心思来和他开此等玩笑!

  光是摸着这胡子,栾青就知道其他他还没有摸到的地方肯定要比这处更严重——光靠这下巴上的一圈儿胡茬儿定然不会引的连鹿邀也笑。

  鹿邀见他表情变了,心中明白这人大概是知道了,看他手上还在乱摸,忍不住再次开口道,“眉毛”。

  “……”,栾青低声骂了句什么,具体是什么话他没有听清,总归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和栾青手里还都各自抱着一摞的包,手上都不是很方便,栾青就是想摸也摸不到,也不再伸手,没再说话,臭着一张脸转身就进去了。

  鹿邀摇摇头,心道红鸦当真是喜欢玩儿,站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一进门就瞧见笑眯眯的红鸦,他站在却烛殷旁边,抱着手臂,一会儿对着栾青笑笑,一会儿朝鹿邀眨眨眼,看着心情十分愉悦。

  鹿邀移开视线一看,发觉坐着的却烛殷好像没看见似的,只一个劲儿瞧着自己。

  这若是放在往常,却烛殷也不喜欢红鸦这么做,往往要说他一句,今日倒是奇怪,非但不言不语,连看也不看,真就当做没看见似的。

  鹿邀走到先前堆着包的墙角,把手里的一堆给放下,扭头看见栾青半蹲在一边,虽说脸色不好,但手下却是在仔仔细细地帮他把墙角凌乱的包都给堆放整齐,果然,他在心底再次感叹一句,这三人中,虽然栾青的脸看起来最冷,但实际上最靠谱的人就是他了。

  堆在最顶头的包不小心坠下来,他忙伸手去拦,刚一抬手,就被栾青的手臂给挡开,落下来的包很快复归原位,他收着胳膊,一抬头,还没来得及道谢,栾青已经一言不发地站起来了,脸色黑的厉害。

  鹿邀想了想,看栾青嘴唇微微煽动,再一看他的脸,明白他是在想办法恢复原状呢,这时候红鸦轻咳一声道,“这个得用水擦”。

  这话就是直接承认了这恶作剧是他做的,眼看着栾青脸上怒色更盛,他一边出声求饶,一边装作看不见他脸色似的扭过头去,身子倒是一动不动,一点儿躲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却烛殷终于发话了,他看了栾青一眼,脸上表情也忍不住变了变,刚欲开口命令红鸦给他恢复原状,就见鹿邀扯了扯栾青的衣袖,开口道,“我帮你擦吧”。

  长在自己的脸上肯定不好擦,怎么擦拭说不准都会留下些痕迹来,此刻他正好无事,帮他也是顺理成章。

  却烛殷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同时叫了一声‘栾青’。

  栾青看他一眼,脸上还带着惊异神色,显然是没料到鹿邀会提出要帮他,正思索接下来该如何时手臂便被鹿邀不容置喙地拉走,再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做在了椅子上,面前正对一面镜子,只消一抬眼,就能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

  横眉怒张,胡茬能扎死人,那两道浓眉简直像是被贴上去的两把刷子。

  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他转过身,看见红鸦做了个鬼脸,气的连一旁自家君上黑着的一张脸都没看到。

  “转过来一点儿”,鹿邀浸湿毛巾,微微弯下腰来,等栾青转过脸,才抬手试探性地擦上去。

  “……”,栾青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连呼吸也一并暂且屏着。

  里屋安静平和,外头的二人就不是如此了,红鸦看一眼身旁却烛殷的脸色,深觉自己今日这玩笑儿似乎是不该开,眼珠子一转,趁着没人注意,退出去了。

  却烛殷一双眼盯着鹿邀不放,看了一会儿眉头皱起,坐下来不出声了。

  栾青脸上的东西确实要用水洗,鹿邀原以为这用了术法的东西怎么着也得靠着术法解开,没想到红鸦到底还留着点良心,他脸上的两道粗眉和胡茬,摸着、看着都像是真的,可一用水就轻而易举被擦下来,完全擦干净也没费多少时间。

  等到两人从屋里出来,栾青难得红了脸,低声道了谢,谁料一抬头,就看见却烛殷一张黑极的脸,登时身体一抖,后背冷汗狂流。

  糟了糟了,千不该万不该,他怎么就随便答应让鹿邀帮自己。

  鹿邀全然不知发生何事,见栾青站在原地不动弹,疑惑道,“你怎么不走了?”,他从他身后绕出来,一眼瞧见却烛殷,一看对方脸色,心道不对,便先一步走过去,仰着头把这人的脸给捧起来,“你脸色怎么又不好了?”。

  却烛殷本还生气着,被他这么一碰,连生气也忘了,入目皆是鹿邀一双澄澈的眼,半晌才说了句,“我没事”。

  栾青看到君上脸色变化莫测,只这么一句话,一个动作,就从风雨欲来,变成了晴空万里,心里一边感叹,一边觉着自己还是得靠着这机会先溜走。

  便转身悄悄回了里屋,掀了窗户出去了。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喜欢碰我了?”,却烛殷顾不得生气,看着鹿邀的脸,笑着双手把对方的手给拿下来,微微弯腰道,“不过我很喜欢”。

  鹿邀刚才完全是心念一动就走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随便就把人的脸给捧起来,现在再回想,羞意就接连涌上来,他移开视线,挣开手,“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要碰。

  暖和的手从掌心溜走,却烛殷很是遗憾地叹口气,“我还以为你是来哄我的呢”。

  这有什么好哄的?鹿邀实在疑惑,难不成自己是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

  却烛殷觑一眼他脸上的困惑神色,撑着下巴,长叹短叹接踵而来,“你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眉目微吹,语气稍稍一沉,不知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生气,“我看栾青才是有错”。

  正在外头四处找红鸦那罪魁祸首的栾青打了个寒颤,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皱眉四处看看,才继续去找人了。

  “……那你们会帮他吗?”,鹿邀看他一眼,淡声道。

  短短一句,却烛殷成功闭了嘴,反应却是快,刚才还是要找人说理、气势汹汹的主,现在很快就垂了眼尾,长眉耷拉着,一副委委屈屈我错了的样子,变化之快速,真如天气般不同寻常。

  鹿邀把他压下去一句,就停在这个档口,趁着机会换了个话题,“你今日不出门吗?”,他坐下来想喝杯水,手一伸就有杯子到了手底下,便顺势一拿,抬头一看,却烛殷朝他笑得得意,仿佛在说我厉不厉害。

  “……谢谢”,鹿邀浅浅抿了一口,继续道,“你派栾青他们出去,现在他们回来了,你不用去忙吗?”。

  “你不会是在赶我吧?”,却烛殷故意皱起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不要耽搁”,鹿邀看他一眼,补充道,“不是想赶你”。

  却烛殷这才又眯起眼笑了,“是有事要做,不过不是现在”。

  鹿邀点点头,不再作声了。

  “……你没有其他话要说?”,却烛殷期待地望了他好几眼,没想到这人随口问了几句,就再没有了话音,无奈道,“我看你比我还要关心妖界的事情”。

  鹿邀看他一眼,笑道,“我只是问问”,刚才出去的两人看样子都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他犹疑几秒,开口道,“他们是先回了妖界吗?”。

  却烛殷点点头,嗯了一声,突然站起了身,鹿邀吓了一跳,仰头看他,微微瞪大了眼,“你怎么站起来了?”。

  这人没说话,双手却是一环,手臂刚好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身后站定了,才开口道,“想碰碰你”。

  “……”,鹿邀霎时红了脸,低下头来,伸了手握住他的,轻轻‘嗯’了一声。

  却烛殷眯起眼睛,自上而下看着鹿邀的脸,薄唇抿了抿,弯腰低头,正欲在鹿邀脸上碰碰,就见刚刚才默许了他的人豁然起身,抓住他的手道,“差点儿忘了!”。

  “……”生生被打断了动作,却烛殷举起双手,疑惑道,“忘了何事?”。

  鹿邀一边喝干净了桌上水杯里的水,一边转身往外头走,临出门时对他道,“这几日忘了我的橘树!”。

  他口中的几日也不过刚刚三天,却烛殷无语凝噎,还欲出口拦一拦这人,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这才和他待了多久,还真是忙啊,他叹口气,笑着摇摇头,却没再坐下来,反而也跟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