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知近日没联系上陈郁岁。

  心中总是有一阵没一阵的空落。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关于他的消息, 许向知了解的差不多了。

  圈子里流传的很快,他想不知道也难。

  他很生气。

  认为陈郁岁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出了事情第一反应没告诉他, 而是玩失踪。

  他气得恨不得冲到陈郁岁面前去, 劈头盖脸给他一顿。

  陈郁岁到底有没有心。

  发给陈郁岁的消息石沉大海。

  不见回复。

  许向知反而很渴望亲自见他一面。

  多方打听下,他拎着礼物来到了医院。

  他从前台问到了陈父的病房号。

  在电梯口刚好碰见陈郁岁。

  彼时的陈郁岁刚和易清安不欢而散。

  眼圈还是红的。

  苍白着虚弱的脸,随时一副能晕倒的病样。

  吓得许向知上前想要扶住他。

  却被陈郁岁拒绝。

  陈郁岁呆呆地望着他,似是没想到他也来了。

  看了他半响, 突然猛扑进男人的怀里。

  哽咽道:“你是来找我的吗?我真感动。”

  许向知闻之感动。

  刚想抬手回抱少年。

  然而竟听见——

  「对于他, 好像该进行下一步任务了。」

  无波无澜的心音惊地许向知差点出了一声冷汗。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务又是指代的什么。

  突然间,许向知脊背发凉,暗自心惊。

  面前的少年像是一团黑色迷雾, 看不透,摸不清。

  许向知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

  形成一个怪异的姿势, 只是陈郁岁毫不知情。

  一触即分, 拥抱的时间没有超过两秒。

  陈郁岁已经放开了他。

  少年问:“你是来看我父亲的吗?”

  许向知摇摇头,他把手中的水果递给陈郁岁。

  “听说叔叔没醒,我就不去叨扰他了。”

  他想了想,站在原地没动。

  陈郁岁不明白他意思,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跟他耗在了电梯口。

  许向知其实在纠结。

  日。

  方才陈郁岁心中那句真实吐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务?什么任务?谁给他的任务,他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所有的疑问全堆积在心中,令他很难不多想。

  许向知咬紧牙关,克制自己。

  过了一会儿。

  陈郁岁担心陈父没人照看,会出意外。

  告诉他。

  “我得回去照料我父亲了, 下次再见,谢谢你的水果。”

  眼看他要走。

  许向知再也矜持不住了。

  他费劲心思前来就是为了见到陈郁岁。

  这才说一两句话就走??

  许向知怎么能愿意。

  他立刻叫停:“等等, 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许向知从口袋掏出了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没有密码,你先拿着用。”

  陈郁岁震惊又意外地看着他。

  喃喃道:“我没问你借钱啊。”

  “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先用,我这边不着急。”

  陈郁岁顿时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狠狠地感动握了下许向知的手。

  同时口头感谢了一番。

  看着陈郁岁离去的背影。

  许向知摩挲着自己残有余温的指腹,暗骂道,这笔账他妈的亏了。

  什么也没得到,白送了几百万。

  自己怎么就跟昏了神似的。

  谢承珩最近再也没来找过少年。

  陈郁岁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过正合他意,原本就想要摆脱谢承珩。

  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缠着自己。

  骂也骂不走,赶也赶不走。

  跟个牛皮糖似的。

  让人厌烦。

  而消失的谢承珩,好似变成了顾言之。

  每日陈郁岁站在窗口往楼下看。

  都能见到顾言之笔直地站在楼下等他。

  风雨无阻。

  分手后的第五天,顾言之站在雨里淋了一夜。

  祈求了一夜,希望陈郁岁能心疼他,见他一面。

  一整晚,他一直等到第二日天明,淋得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陈郁岁也没出来看他一眼。

  他心如死灰。

  口中发苦。

  就这么狠心吗。

  陈郁岁知道他的存在。

  他看见顾言之冒雨站在楼下。

  路灯下的那一抹黑影,显得格外惹眼。

  站在走廊的窗户口能清晰看见。

  只是他带给陈郁岁的感觉,和谢承珩带给陈郁岁的感觉一样。

  惹人厌烦罢了。

  陈郁岁夜晚躺在床上静悄悄地望着天花板。

  他并没有在想其他人。

  脑海中唯一想的还是那件事情。

  宴无疾提出的要求算起来不多。

  无非是和他结婚,以及婚后不准再去上学。

  陈郁岁能接受。

  能接受的,为什么他迟迟下不了决心和宴无疾说。

  他也不知道。

  少年睡不着。

  又想起了前几天和易清安的不欢而散。

  易清安带着哭腔说喜欢他。

  让他不要同意宴无疾的交易,钱他会想办法解决。

  陈郁岁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清楚他短时间内是弄不出来这么多钱的。

  所以陈郁岁当时愤怒的拒绝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

  易清安那句喜欢,真是吓到了陈郁岁。

  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怎么会呢。

  若是按照原主的人设来看,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富二代,还特别恋爱脑。

  为男人低三下四。

  喜欢,为什么喜欢?

  这句话犹如魔音,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会突然出现在陈郁岁心中狠狠挠上一爪。

  疼得发痒。

  而陈氏集团近日跳槽的指数已经高达百分之四十。

  将近一半的员工走了。

  公司就快成一个空壳。

  这两日没看到母亲。

  陈郁岁有些担心温女士的状态。

  压抑全数抗在她的肩膀上,陈郁岁不敢深想。

  他无数次想要打电话给母亲,又怕耽误她在忙。

  只是偶尔发消息询问。

  以及多次账户汇款给她。

  温女士回消息的间隔越来越长,有时候陈郁岁发出去的消息,迟迟等不到回复。

  陈郁岁不敢再惊扰她。

  消息逐渐不发了。

  陈母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医院看望陈父,一直在照料的是陈郁岁。

  连绵的阴雨天终于结束,大早上太阳升起放晴。

  明亮的光线照射整个天空。

  陈郁岁得知了一个重大的噩耗。

  昨夜凌晨两点,陈母卷走了公司所剩的全部流动现金。

  坐上飞往国外的航班飞机,一个人跑了。

  陈郁岁只觉得今日的阳光太刺眼了。

  刺眼到他听到这个消息,便止不住的眼眶酸涩。

  他的第一反应是惊愕。

  根本不相信这个是事实。

  怎么会。不可能。不会的,不是的……

  她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陈郁岁豆大的泪珠滚落在地。

  泪如雨下。

  陈母为什么突然就抛弃了他们呢。

  明明他有在想办法解决钱的事。

  为什么不能一同面对。

  陈郁岁的一颗心突然碎了。

  病房门突然被拧开。

  一群壮汉挤满了病房,陈郁岁感觉到他们来势汹汹。手偷偷按在报警电话上,一方面镇定地问:“你们来找谁?”

  “那个是陈树山吧?你叫陈郁岁?”其中一个脸上横肉的壮汉指指病床上的陈父。

  陈郁岁很迟疑:“对。有什么事情吗?我父亲还在昏迷着。”

  壮汉顿时走过来拎起陈郁岁的领子。

  掐小鸡似的把他掐起来。

  掐得陈郁岁一阵喘不过来气。

  这人操着一口粗狂音色:“什么事?他妈的给我还钱!”

  陈郁岁被衣领勒得脸色涨红。

  艰难出声。

  “什么钱……咳咳,该是要还的钱我肯定会还。”

  “你拿什么还?你应该知道你妈卷了全公司的钱跑路了吧。前几天你妈也像你似的说得好听,说会还钱,结果他妈的表子连夜跑路了。”

  他口中的污言秽语。

  听得陈郁岁脑袋充血。

  顿时用尽力气打了他一耳光。

  啪地一声。

  整个嘈杂的病房都安静了。

  然后壮汉一个耳光扇了回去,给陈郁岁扇得鼻血直冒。

  半边脸瞬间肿了。

  躺在地下根本起不来。

  那壮汉摸了摸自己的脸,更是不解气地又踹了少年几脚。

  拳打脚踢越来越起劲。

  把陈郁岁打到半死的状态后。

  这人用手指着陈郁岁。

  “你他妈给我等着,你逃不掉了。”

  陈郁岁再次醒过来,是被宴无疾的声音吵醒的。

  宴无疾正在和人打电话。

  “他妈的给我查,哪个孙子干的,老子要让他留只胳膊作赔礼。”

  “咳咳。”

  陈郁岁张口想要说话。

  却带动肺部撕裂般的疼痛。

  “你醒了。”

  宴无疾瞬间转头看他,在电话中吩咐了两句挂了电话。

  “你别动,我来找护士给你换药。”

  陈郁岁被打得肋骨断了一根。

  脸上肿了一半,涂了药水,指印和淤血看着特别吓人。

  宴无疾问了他事情的原委。

  陈郁岁艰难的吸气,大致简短的跟他说了。

  宴无疾气得一脚踹上旁边的柜子。

  “日。”

  他气不过,抖着手指,“当时我要是在,我让他有来无回。”

  陈郁岁勉强冲他笑笑。

  少年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连扯一扯唇角,半边脸都麻麻的疼。

  陈郁岁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宴无疾正在气头上。

  没反应过来。

  “什么?”

  陈郁岁好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轻声:“我们之间的交易,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宴无疾想了想。

  “没有了。”

  陈郁岁轻微颔首,眼底如死水般平静,语气淡淡的失去了所有活力,“那我们就拟个合同,结婚吧。”

  男人顿时愣在了病房内。

  他知道陈郁岁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只不过没想到听见陈郁岁亲口说出来时,他跟做梦似的。

  血液都涌动得快了些。

  心脏狂跳。

  宴无疾睁大了眼睛,走近床边看着少年。

  “你再说一遍。”

  陈郁岁微微扭头,把被打的那半张脸藏了藏。

  “我现在不好看,你别贴这么近……会吓到你。”

  “怎么会。快!宝宝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宴无疾简直惊喜万分。

  他没想到今天居然是他得偿所愿的一天。

  陈郁岁没什么表情的望着他。

  按照他的意向。

  又开口说了一遍。

  “我们结婚吧。”